视,看镜子里的面容是否暴露丝毫端倪。

不要在愤怒或者悲伤的时候做决定,这是流传无数世代的箴言,奉星如盯着镜子里的反影,告诫自己。但他也知道,不能再拖了,这荒唐从头到尾的闹剧应当立刻了结。

下午奉星如接到柏千乐的电话,他的声线也发闷,他说今晚不能和他一起吃饭了,他擅自在奉星如那宿了一夜,柏兰冈很不满。

奉星如无话可说,他又急急填补道:“哥,牛腩先冻着,我还想吃。”

“冻久了肉不好,你想好什么时候吃没有?”

那头简直难过得快满溢了,频道里静默良久,随后他遗憾地哀叹一声,算了。

他挂断之前,奉星如忽然问他,大少爷近来何时得空。柏千乐只消一听,马上了悟他未尽的含义:这一天终究是来了。他愈发低落,不能夸下什么海口,只能说:他去问。

奉星如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们彼此都载满了烦忧,更是失掉了讲话的兴致,一通电话也就草草结束了。

当晚,管家捧着话机来到饭厅,对着柏夫人,满脸难色:“夫人,奉少爷要找您说话。”

满座都投来目光,虽然视线各异,但奉星如的音讯无疑是跌入热汤的那把匙羹激荡起人心浮动的圈圈涟漪。

柏夫人接了电话,她胸膛里还堵着奉星如惹出一连串更变带给她的火气,几乎不愿说话,只是简短而冷淡地应着。

奉星如的电话来得突兀,断得干脆,不过须臾,柏夫人便甩回了话机。这年头几乎没人用话机了也就是柏府要以整体的名义采购、预定、联络之类,才保留着固定电话,基本上只用来对外联系。奉星如既不通过柏兰冈、柏千乐哪怕柏夫人的私人号码,而是直接打进柏府的话机,他在电话里提了什么内容暂且按下不谈,光是他的举动已足够表明他的态度。

本就不热切的饭桌气氛愈发沉重。

柏夫人环顾一圈,只见满座都无言地等待她的告知,于是横了一眼柏兰冈,余怒未消:“你老婆要正式跟我谈离婚的事宜,你自己找好时间,我都奉陪!”

她甩下一肚子火气,推开面前的碗筷,拍桌子起身:“倒胃口!”

阿姨扶着她回房,无人再动,灯下只盘旋着心事不一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