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盘子里剩着半块小三文治,佣人这时候端了新的粥来,热腾腾地揭了盖,今天是艇仔粥。柏闲璋从报纸里抬眸扫了一眼,并不动。奉星如眼见着,识相地起身,摆了两人的碗,盛好,递给他。

柏闲璋叠了报纸,拿起调羹舀了一口,才问他,今天怎么起早了。

“没睡好。”奉星如应了,粥里煲了脆花生、豆皮、叉烧和鱼片,还有一只鲜红大虾。不知是厨房疏漏了还是怎样,虾没有去壳,连带着长须躺在粥米里。

柏闲璋挑出来,叫了管家,嘱咐他下次盯着些。他听了奉星如的回答,果见奉星如眼下发青,面色隐隐透着气血不畅的青黄,便说,炖一碗参芪粥给他,放些安神的补品。

奉星如止不住诧异,进门这几年来他什么有过这样的待遇但男人好似误解了他的惊诧,开口解释说,粥里有党参,红枣,虽有别的药品,但并不难喝。

厅外传来错落的脚步声,伴着管家的招呼,一道松针绿的身影映入眼帘,奉星如抬头,与那人四目相撞,他先挪开视线,唤了声先生。

柏兰冈坐下,跟柏闲璋说话,他好像饿急了,或者顾着应答柏闲璋,没来得及分辨,奉星如刚放下盛好的新碗,他探手就扣着边沿拿到自己面前奉星如眼看着,他拿的是自己的碗。

他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提醒,柏兰冈已经三两口往嘴里送了那只他顾忌着怕在柏闲璋面前失仪而没敢剥的红虾,柏兰冈也两下吐开虾头和虾尾,吃掉了。

他连军装都没脱,武装带都还扣着,眼底泛着血丝柏闲璋问他刚从基层回来,他应了,他这一幅风尘仆仆的样子,连柏闲璋都感到辛苦。

奉星如看了看他的鬓角,他的颧弓眉骨更明显,没有了皮肉的柔化,孤高鼻梁主导的流线更尖刻他瘦了。

趁着其他人陆续落座,其他的茶点也都上齐,奉星如又为他盛了一碗粥。递碗时,他低声说:“你瘦了。”

柏兰冈怔了一霎,他舀了勺粥,撇下眼帘。奉星如听见他应了个鼻音。

“今天的粥不合胃口?”

柏闲璋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只见柏淑美拒绝了佣人要为他盛粥的动作,只搛了些粗粮糕点,细细抿着。他闻言,只说:“不舒服。”

“又犯了?”

他点点头,柏闲璋便叹了口气,叫来管家,吩咐这段时间常备着药膳。柏千乐也不敢造次了,忙问他怎么了。

“胃炎,老毛病了。”柏闲璋替柏淑美答了,柏淑美脸色也是白里透青,想来昨夜不知道有多难捱。柏闲璋看不过眼,问他吃药了没有,随后让人撤了不适合他吃的东西,换了他能吃的摆上,又让管家请医生配药他交代完七零八碎的事项,特意提醒柏千乐:“你也当心,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别跟不三不四的人在外面鬼混。”

柏千乐好气又好笑,柏闲璋睨他一眼,那眼神分明不屑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年轻人那些花样,真玩起来,他比柏千乐清楚多了。

走之前管家送上一盅甜羹,向柏闲璋复命。这份羹份量并不多大,柏家人吃用精细,盛饭用的瓷碗规格不过掌心大,这样小的碗,也只装得两三份。一份摆在奉星如面前,一份送向柏淑美。柏千乐抻了脖子望去,只闻到一股药材味,羹里清亮,沉着党参鸡头米之流。

“枣仁宁神,黄芪提气,原本炖给老二媳妇的,五,你先用。今晚另外煲你的。”柏闲璋发话,柏淑美搅着甜羹,吹了吹热气,“也够了,不用那么费事。”

这话不假,但柏闲璋不同意。虽则党参补脾生津,黄芪益气,考虑到柏淑美的胃病厨房特特换了粳米改用芡实倒是温补脾胃的配伍,但终归是入气血更多。他坚持请医生来诊一诊,专门拟个方子养养柏淑美的胃。

柏千乐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