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备着醒酒汤。
晚饭后师傅大都下了班,阿姨要给柏夫人送燕窝,拿了煲给柏淑美的那锅醒酒汤,对奉星如歉意地笑笑。
奉星如接过瓦煲,开了火,架在灶头温着。火苗安静,煲里药汤渐渐翻滚出气泡,陈皮葛根的酸苦味逐渐飘散,奉星如闻着味道思绪好像很乱,要理清时又满是空白,良久,他关了火,叹了口气,依然从雪柜里取了蜂蜜。
清淡的酸苦甜得浓郁起来。
柏淑美对此一无所知。
门外再次那人悄然的影,他神思依旧茫然。那个人竟然说然后他真的端着药汤,进来了。
这楼上楼下长时间的沉默里,他像是悬在半空失重的旅人,一颗迷茫的心风尘仆仆,无处着陆。
那个人放下托盘,把盖子揭开,正巧一阵夜风穿拂,冲散了升起的热汤水汽,那一丝甜腻浅淡散去,柏淑美动了动鼻子,他很少生出什么幻觉,但也不敢担保此刻。
直到他捧起瓷碗含了一口,浓郁得糖一样包裹他味蕾的蜜糖甜味取代了他熟知的辛酸苦涩,陈皮豆蔻的味道被蜜糖重重压抑,他猛然睁眼,向那个人投去他满心的惊诧
奉星如垂下眼,回避了那个男人的目光。
他听见那个男人沉默地吞咽,在晚风停滞的片刻过后,终于又响起轻微的匙羹碰撞的叮咛声,柏淑美一口一口地、沉默地,把药汤喝完了。
奉星如走上前收拾碗盘,手腕忽然叫一股很死的力气攥紧,脚下一绊,天旋地转,视野颠倒里,他被男人扑在身下。
他屈起膝盖,那人的动作更快硬是挤进他腿间将他的腿禁锢在腰侧,手压在颈窝旁,堵死了他扭头的空隙。
“柏淑美!”奉星如失声低叫,最终他的震怒吞没在唇齿相碰、气息交融里。
他眼前最后闪过的颜色,是溶溶月辉里,男人苍白的瓷一样的眼帘,浓黑的眼睫,眼睫下那颗红艳得刺眼的朱砂痣。
像一滴天上的血,融化,化入浓重夜色下无垠的雪野。
旷野上,雪夜的风呼啸。
他听见,深厚的雪下,大地深处,滚滚岩浆隆隆震动。
这章删了写写了删,已经写第三遍了,终于改顺了。大家久等啦。
第026章 21.(2)
酒味、蜂蜜味、陈皮味、烟草味、还有男人的香水味他们太近了,近得唇齿相依,万种味道从各种孔隙齐齐冲进他脑海里,奉星如头晕脑胀,再难分辨和男人的怀抱一道禁锢着他的诸般气味。
如果奉星如再年轻十五六岁,或许这是个不赖的夜晚,许多年前,尚未通晓情爱的男孩也曾憧憬过这个月下如妖般的男人。
那时候他以为这就是爱,天长地久,生死不渝。也是这个男人教会他,原来他们之间那段荒唐的情事,是一场消遣,是一场激情,于男人而言聊胜于无,供他在平庸乏味的流放日子里打发漫长的黑夜,它什么都可以是,唯独不是奉星如心里那种像父母一样相濡以沫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