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一片花瓣,仿如在水面上荡开一圈圈不为人知的细小涟漪。

他停下了手,想踱步去开门,却又犹疑了,只想等那敲门声自行平静。

他回到落地窗的沙发边,又斟了半杯酒。

敲门声还在继续。

三下一停,节奏和缓。柏淑美垂下眼帘看杯子里晃动摇曳的碎影,等下那个人就会走了,他想,他们走到今天的地步,奉星如怎么可能真心来看他,不过是柏夫人的命令罢了敲两下应付了事,他就会走了。

柏淑美捏着酒杯,一股奇异的酸胀、酸涩情绪翻涌,越来越胀涩,像海水涨潮淹没礁石,他的心就是那颗湿漉漉的暗礁。他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又是什么缘故生出如此强烈的心潮,他只知道这心潮在奉星如过门之后变得十分熟悉每当柏千乐飞扬跋扈地颐指气使要这要那,而奉星如总是笑着依他的愿时。恃宠而骄,他看着柏千乐,恍然大悟。

人不会憎恨未曾拥有的东西。唯有当那些出现过、体验过、相拥过的东西在弃之如敝履后,猛然有一天发现它落在了别人的生活里鲜活如新,那些失落在往后的岁月里发酵,终于化成不可知也无所消弭的意难平。

门外安静了。果然,柏淑美心里哂笑,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看吧,两分钟都没有,那个人就走了。他才不会期待什么,他撇了撇嘴角,心底某处角落却新挖的井口出水了似的,涌出深深的难过。

就在自厌自弃的情绪黑洞一样吸裹柏淑美堆积到顶峰时,门外的人竟然说:“五爷,既然你不愿开门,那我进去了。得罪。”

柏淑美蓦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向红木门投去视线在门把手渐渐下旋时,他飞快地收回视线,扭过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