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分半的电话,清淡的秋天,奉星如背后出了一层薄汗。他收了手机塞进包里,快步走向自己的车位他的凯迪拉克早已报废,前头又收了那么多波折,柏淑美给他安排的车都换了好几辆。原来柏家有许多旧车,但都被奉星如否决了柏淑美看重舒适,他的车不是s就是宾利,太高调;柏兰冈看重性能但性能车不适合上班,油门一轰还以为敌人来袭了;柏闲璋手里车不多,新款的路虎,绝版的迈巴赫,奉星如更不敢用这是柏闲璋的东西,再一个,他的车牌一露面,恐怕去哪都惊动。至于柏千乐他不像那几个叔伯一样豪奢,除了他自己挣来的c63,就是柏兰冈与柏淑美送的礼物,都是跑车,更不适宜。

最后找来找去,幸得柏淑美的部下从他们部里翻出一辆辉腾,版型很老了,大概是柏淑美早几年的备用车,里程并不多。柏淑美态度强硬,不许再降等,加上车子外观的确低调,不算惹眼,奉星如便听从安排。

他只顾着车,忘了车牌当那辆老辉腾驶入柏闲璋开会的地方,卫兵通报到柏闲璋办公室里,小伙子小姑娘们核对牌照,告诉邝秘书的却是淑美大校来访。邝秘书还疑惑地核对了行程表,这几日都不曾有柏淑美那边的事务,柏淑美的人也没有提前通知。

他安排好茶点等柏淑美登门,冒头的却是一个修长、沉默、习惯性收敛和警惕的尉官柏淑美的牌照邝大秘在肚子里转了多少回心念电转,面上不露半分。那杯茶依然递出去,“坐会,大校马上出来了。”

邝大秘关心奉星如转区的情况,问了些问题,又透露了一些他知道的消息,于公于私都是十分宝贵的提点,奉星如很感激他。

这微妙的氛围直到柏闲璋降临,然后柏闲璋在意外和欣慰之前,听到了奉星如的来意

“大校,我来是为了我个人的私事,我想给千乐留点东西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想请你帮这个忙。”

“我本来想做个基金之类的,收益给千乐,但是我那点钱也够不上;房子么我只有西苑那一套,给千乐加个名字吧,虽然可能也值不了多少钱。至于当时离婚你们家给的”

“给你就是你的,不要多想。”听到这里,柏闲璋沉声打断,他脸色之凝重,奉星如若不是当事人,只怕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难以攻克的大战役。

奉星如无奈地继续,“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什么财产管理的经验和能力,千乐的诚意已经很重了,我却总让他心寒,这一回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你的意思我晓得了。”奉星如得到男人的这一句首肯,尽管他本人对柏闲璋恨不得避而远之,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柏闲璋的确很可靠,他很有让人安心的本事。一切麻烦、棘手的困难,交到他这里,得到他答应,便是由他替你扛起这片天。他总有办法。

“你一心为千乐,那兰冈呢?”奉星如以为交托完毕,正要告辞,忽然听得男人如此问道他的话里仿佛含着一口血腥气,奉星如听出了一点萧瑟之下的悲凉。

很不寻常尽管奉星如隐约有感,柏闲璋其实情感并不单薄,相反,他的情感表现甚至算丰富奉星如见过他愤怒,盛怒,也见过他春风得意;他高兴,傲慢,也会失落,也会失望,甚至会在深夜里露出沉思的神情,奉星如知道他心里其实装了许多人,许多事。

甚至情事里的狂躁、不满与满足、强烈的依赖奉星如不愿回想,但毕竟是发生在他肉体上的历史。

奉星如于是判断,他的确听见了男人的悲凉柏闲璋情感丰富,有这样的情绪也不出奇。他甚至听到了一些物伤其类的意味,柏闲璋问的是柏兰冈,焉知他没问出口的,是不是还有柏淑美,乃至他自己?

柏闲璋的确问不出口。他其实很想揪着奉星如面对一个始终横亘在他们柏家与他本人之间的问题:究竟你对我还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