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叫人感到一股天地四处笼罩而来的拘束,连下脚都要轻而更轻。

管家低着头默默停在廊边,他管理这座大宅也有五六年了,他打理过许多名贵的建筑国外某个贵族的庄园,跨国财团名下的顶级酒店,财富榜上大人物们的避世私宅业内闻名后,有人把他的名字递给柏兰冈,柏淑美查过他的生平,柏闲璋看了他的履历,才拍的板。

柏兰冈把他从别的客户手里翘出来,他又尽心服务这个掌握着几乎半个南联邦军事力量的家庭,柏家在他身上花了许多钱。

他知道,但凡有历史的家族,总有它不可告人的秘辛他盯着脚下的地毯,有些磨边,还有没来得及送去清洗和替换他曾经汇报过,那时柏家已陷入危难,家里财源横断,是否应当转风使舵,不再铺张,而是俭省为上?

柏夫人首先否决了削减宅邸用度的提议柏家从前不论何年何月,暮色四合时,阖府上下的灯火接连点亮,千百个房间厅堂照得雪亮,处处鎏金溢彩,山脚下无论车马行人,必定都会感慨万分那是常青山上真正的夜明珠。

柏夫人的理由是,房子大而旧,房间又是数不清的多,人口填不满,便容易滋生魑魅魍魉。开着灯,至少有些人气,她是热闹的人,决受不了黑灯瞎火的冷清。

除此之外,她还说,内里无论如何,外人只看架子。架子不能倒。

后来管家请示柏闲璋,才悟透柏夫人话中之意死掉的老虎,哪怕只剩一副白骨,只要还披着虎皮,也有几分威慑。

如果连这几盏灯都要俭省,甚至不必别人打探上门,但凡长了眼睛的,虚虚一看便知柏家有难。

世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坍塌起来是极容易的有人釜底抽薪,有人落井下石,更甚者趁火打劫火中取栗当一个家族显出泄气的迹象,它离被瓜分也就不远了。

没有永远的朋友,今天花团锦簇,明日便是刀俎鱼肉世家间的斗争更是恨不得你吞了我我吞了你,否则如何壮大家业?有人倒下,就有人受益。柏家不能倒至少每个柏家人都殷切地期望着,可外面的锦绣不能丢,内里空虚了,却怎么办呢?

只好怠慢那些不是第一等紧要的物事,譬如各处木头扶手门板的漆和蜡,院内院外可有可无的熏香,从前时时常买的各色器皿,脚下的地毯换一次地毯,设计花样订做图案,清洗,替换,搬上搬下的人工,铺装的手艺虚虚也要百来万,这钱实不必花。

这些细碎的家务事,谁掌家谁才知晓。管家小黄守在门边,只能靠分心思索家务事,才压得住忧心忡忡他管理柏家也不过五六年,资历尚浅,并不知道柏家的历史里是否也上演过同样的一幕自家人横刀夺爱,兄弟反目成仇。

都说以史为鉴,但是没有这样的历史教他作为一个大家族的管家,该怎么调和风暴。

他鼓了鼓腮帮子,附耳聆听门内的动静可惜檀木门板太厚实,隔音一流,什么都听不见。

他好像听见嗖嗖的风声错觉吗?这可不妙,他上一次知道人的拳头还可以快得破空发出风的嗡鸣,是奉星如挥拳殴打柏闲璋的时候。

他一口气提到胸口,忽然一阵瓷器落地的脆响,过后趋于平静很快,门后泄出光束,管家急忙迎上前,他仔细打量柏兰冈,二少爷虽然面沉如水,好在俊容依旧,美玉无瑕。

破了皮的是拳头,淌着细红的血珠,管家急忙叫人送药来,柏兰冈只瞥了一眼手背,很嫌弃他:“大惊小怪。”

他挥手赶了人,没有多余的交代,便叫车启程赶回营地。

管家无处探听作为主人家的兄弟到底结果如何,他进了柏闲璋的套房,玄关处果然碎了一个粉瓷梅瓶,其余倒算不得狼狈他叫人打扫场面,自己去寻柏闲璋。

男人正坐在他那套坚硬得很的金丝楠木沙发上,背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