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张摇曳支离的脸,同一颗痣,转眼已近二十年。人生复几何,十年之间逝去的生机、活力、情感、经历已然触目惊心,何况二十年?那是六千个日夜,足够君臣倾覆,父子反目,夫妻陌路。
没有人不在经历,他不知道奉星如过去走了什么样的路,不知道哪些人在他的过往里存在又消失,亦不知道他的心又为什么牵扯跃动、沉寂如死。摇晃的水波里,他看见很多过去的自己流放到荒星自厌自弃的柏淑美,在最年轻的年纪而容颜最盛的柏淑美,打了胜仗正是意气当头的柏淑美,旁人惊艳羡艳的柏淑美,年轻的他所向披靡百战百胜无论去到这片土地上哪寸角落,再逼仄暗无天日的地方,他都是天神下降凡世的光。
没有人能抵抗他。
最自弃晦暗的时候,他尚且能俘虏奉星如,他何尝败绩?究竟如今两厢无言、相见争如不见的境地,却是为何?柏淑美指尖弹下水珠,取了棉巾擦手,果然只能归咎时间,浩荡的长河将他们淹没,再褪去时,每个人都面目全非。
奉星如不再是奉星如,他也不再是柏淑美。
也许他的沉默太沉重,倒教人于心不安,奉星如微微撑起眼皮,偷觑他的朦胧身影。佣人端走零碎告退后,他说:“多谢。”
男人低头看着平板上的汇报,眼皮半抬,似乎想看,却又垂下来,落在遥远的文字上,“谢什么。”
“你的车,你的人,那些首尾今天的药,劳你亲自动手。”
又是缄默,似乎柏淑美回避了这句话。奉星如思忖了前因后果,倒是有些正经事该谈:“我这几天一直再想,他们怎么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