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处往城郊飞驰,山枯水瘦,一路的景致越来越萧索。但车内究竟也无人留心,满厢凝结的缄默,奉星如抽神抬眼望了望天,郊野没有高楼遮蔽天际,天光盛亮,映在他脸上,有种惨烈的苍黄惨白。
柏闲璋留意到他心事重重的岑寂,骤然见到他这一副不像活人的面孔,肚子里的鬼疑愈发滚动:“你脸色不好,没休息好?”
“也没有。”
“你不想见老二。”柏闲璋口吻笃定,其实他只是怀疑,且激一激奉星如罢了。不料奉星如扯了扯嘴角,否认了。滴水不漏,柏闲璋此刻才深觉,奉星如的防备实在坚固。他不清楚奉星如的履历,仅仅知道他从风评两极的085退队,屡遭惩戒,其后的人生多是消沉。085撤编前所在的分部与他没有交集,因此他对那一系上下知之甚少,而这些年里,军内对085的批评从不曾平息。
他想,从军二十年,极少有人能扛住他的质疑在他眼前面不改色还妄图敷衍,多少也够有胆魄和才力。这倒很有些085的风格某些批评085的声音,便是说085不讲我军优良作风,上欺下瞒,圆滑成奸,手段残忍,满口谎言跟他们打过交道的人,吃亏的太多了。众怨汹汹,似乎也不全是偏见。
“既然不是因为老二,那就是因为我。”
柏闲璋语出惊人,奉星如震悚地回神,只听男人叙述什么事实也似:“星如,我回来之后,你的态度一直很消极你心里抗拒,碍于我,又不好表现,是这个意思吧?”
奉星如心里暗骂他鸡贼,柏闲璋懂得逼问,难道他能当着男人的面承认吗?不承认,难道就等于不抗拒他,接纳他了吗?他妈的,正话反话都让他说完了!心里震怒,他半嘲半讽的回击道:“大少爷,你话这么讲,我也不敢接了。左右都是我的错这两天的确睡不好,你要我很精神,我不像你们。”
“我没有责备你,何必动肝火?”见他要冒火了,柏闲璋知情知趣地退步,“那你还不肯跟我讲实话?我说要看老二,你就一直不高不兴的,究竟为边个?讲出来我也知道。”
柏闲璋看奉星如眼睫一闪,好不容易逼出来的那点真实又要缩回壳子里去了,焉能前功尽弃?于是他缓和了声气半劝半诱:“有什么话,跟大哥说。”
奉星如瞥了眼窗外,恐怕这关不好过了。他沉了呼吸,好一会,才肯说:“我实在想不清楚,二少爷怎么要见我。”他很肯定:“是他要求的吧。”
柏闲璋既不说是,也不否认,蔑笑一声,倒是坦诚。“如果为这个,我也不懂。毕竟跟你夫妻一场,他有话要单独交代你;或者,只为了看你一眼,也不好说。他脑子向来不灵清,他自己都没搞明白,我更加谈不上怎么替他清楚。”
奉星如听罢,依旧只是沉默。显然他沉默的含义是不赞同,他垂下眼皮,看自己架在门边的手,细小的旧疤数不清,的确不美观的。“我跟他,不是这种关系至少他不至于要专门看我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在第三个人面前亲口坦诚他与柏兰冈之间的隔阂即便这是屋檐下大家公认的秘密,连柏千乐也只是单方面的说破,奉星如不否认,但也没承认。柏闲璋轻叹了声,落进奉星如耳朵里,更是一层难以言说的耻辱太重,难堪吧,是有一点,他习惯了。柏闲璋却说:“你是这么想,谁懂他?也不一定,上次你被无端拘留,他很紧张;那天晚上跟我们大吵一架,也是为你;不用说那天你没下楼吃早餐,他那种狂要说没有一点心在你身上,依他的脾气,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没必要。所以你放点心,信他一点半点,总是可以的。”
柏闲璋苦口婆心开解如此,奉星如也只好将信将疑见他面色稍霁,柏闲璋心里才终于有了些踏在地上的结实感,他自己都觉得荒诞得好笑,都说两个人的世界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偏到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