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真微微摇了摇头,并不作声,横波退至一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想了想,又陪笑道:“如今天气一日好似一日,这屋里本来也暖和,其实用不着辟寒犀了,不如奴婢把它收起了罢?”

“不。”莲真道:“放着。”

声音虽轻,却是不容置疑,横波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是。”

已经整整六天,没有听到有关冰轮的任何消息,平日里,她自己虽不常过这景福轩来,但早晚总要打发人来走几遭,不是送几样精致菜肴,便是送些糕点水果,可是这些天,再没看到半个人影。横波私下找机会向汪又兴打听,才知道这些天来冰轮都不在府中,高贤也不在,至于为什么,去了哪里,却是连汪又兴也不清楚。

那日冰轮从景福轩离开,莲真是知道的,初时她并不在意,但后面几天,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待到横波将自己所打听的婉转告知她时,她便不由隐隐生了担心,奇怪的是,她又打从心眼里痛恨自己的这种担心。她每天想着宗煦,每天看着他送的辟寒犀,一次次提醒自己,那个人是多么的残忍无情,每提醒一次,心就更痛一分,恨意就更浓一分,然而,夜深人静时,她却在枕上辗转难眠,禁不住的想,她到底去了哪里?现在好不好?

人为什么这么复杂呢?她又是从何时起,变得这么矛盾了呢?

莲真忽然起身,道:“我去看看宝贞。”

宝贞在床上将养了这些日子,伤势好了大半,勉强已可下床,莲真因心疼她,仍令她继续卧床休息,让两个小丫头继续服侍她。

见她进来,宝贞叫了一声:“姑娘。”便欲起身,莲真用眼神阻止她,走到床边坐下,问道:“今日感觉还好?若是想什么东西吃,可要告诉我。”

宝贞嘟嘴道:“奴婢早说已经全好了,姑娘又不信。”

莲真道:“这伤哪是大意得的,若是不静心调养,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儿,以后有得你后悔的。”

宝贞鼻子忽然一酸,忙低了头,可是眼泪终是没忍住,“啪嗒”掉在被子上。莲真一怔:“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是哪里疼么?”

“不。。。。。不是,姑娘终日伤心,眼见消瘦了许多,还要来操心我们,奴婢。。。。。。奴婢。。。。。。”她心中十分难过,说话断断续续的,又抬起头来,呜咽着道:“长公主殿下是好人,奴婢求求姑娘,别再跟她生气了,姑娘就听奴婢这一次,好不好?”

“她是好人么?”莲真心口酸楚,将脸转向一边:“她命人把你打成这样,你还帮她说话。”

“奴婢没照顾好姑娘,本来就该打。”宝贞憋了好些话,下决心今日一吐为快:“奴婢知道,皇上孝顺姑娘,姑娘也把皇上当亲生儿子,皇上死了,姑娘就责怪长公主,可是那些事情,长公主又有什么法子?奴婢不管别人怎么想,在奴婢心里,长公主殿下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从我们进宫起,她一直在帮我们,庇护我们,她是我们的大恩人,姑娘为什么要因为皇上的死,这般怪她恨她呢?”

莲真默然,许久,幽幽叹道:“你不懂的。”

从宝贞房里出来,莲真又回到暖阁,坐着发呆,横波见她精神不好,好说歹说劝她上床歇息一会,却是一下都不曾合眼,脑袋愈发昏沉沉的,只得起来,正梳洗,忽听小丫头来禀:“有一个苏茵姑娘,说是沁竹姑姑打发了来的,正在外面等着见姑娘。”

苏茵?莲真微觉奇怪,沁竹是常来她这里走动的,但她身边没有一个叫苏茵的人啊,随口道:“叫她进来罢。”

起身走到外间,一个丫头装扮的人已经侍立在那,看见她,便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姑娘。”

莲真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蕴儿。”

苏蕴垂眉敛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