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嘴很小，小到就算是纸人开口说了话，闻今朝也不一定能发觉。

偏偏他最怕这个。

偏偏，他身边全是这个。

曾经，他还期待过自己和清洺的冥婚，但那个期待并没有持续多久，闻今朝就打消了主意。

在今天，这个主意更是被他否定了无数次。

光凭冥婚有纸人这一点，闻今朝就会第一个跳出来拒绝。

结什么婚？结哪门子婚？

只要他和清洺在一起，天天都会是新婚。

闻今朝不停安慰自己，努力去无视身边那些纸人。

只恨他现在不能闭上眼，还得装作无意识的样子，去和那些纸人对视。

胳膊上的红绸突然动了动，这感觉……好像是有人拽着绸缎另一端扯了扯。

闻今朝没动，下一秒，胳膊上的红绸又动了两下，好像是想得到回应。

身边的纸人终于没再盯着他，闻今朝趁这个时机，将胳膊轻轻动了动。

没过一会儿，红绸那段也动了两下。

闻今朝又将胳膊动上几下，对面人也作出同样的回应。

是阮清洺。

一定是。

闻今朝心里感动得不行，清洺一定是知道他害怕这些纸人，所以才故意扯动红绸。

以此来告诉闻今朝不要害怕。

然而，在红绸的另一端，阮清洺正在盖头下面做着深呼吸。

也不知道外面是谁在抬轿子，怎么就能把轿子抬得这么晃悠！

轿子晃得阮清洺往两边撞，胳膊上的红绸也被带着不停地动。

闻今朝也不知道在玩什么，还在拼命地不停摇红绸。

阮清洺深呼吸一口气。

别晃了闻今朝！要吐了！

老婆 我们是拜过堂的，你现在是我老婆……

闻今朝并不知道阮清洺现在有多晕, 但直播间的网友们是知道的。

【真是救了命了，镜头怎么会晃成这样！】

【还有这一下下的撞击声……八折啊，你是在里面干装修吗？】

【好晕, 从未看过这么晕的直播。】

【前面那个喊头晕的, 你要是实在不行，就吃颗晕车药。】

【不用吃，我已经学会跟着直播画面一起摇头了！】

轿子的摇晃没有停下, 闻今朝也是一直在对红绸的摇晃做出回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棺材的速度好像变慢不少, 就连落下的雨水都跟着变得缓慢。

估计是快到目的地了。

前方传来敲锣打鼓声, 仿佛是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天上的纸钱突然和疯了一般往下落，闻今朝能看见两边出现了很多白色魂幡，似乎还有……马？

一匹暗褐色的马。

他真的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但那匹马背上驮了不少东西，全都是用大红箱子装着, 看着不像是幻觉。

闻今朝刚准备再仔细看看, 胳膊上的绸缎又扯动两下。

红绸动起来的幅度和之前那种拉拽的回应并不一样, 闻今朝能感受到, 这是绸缎在引路。

他跟着绸缎拉拽的幅度慢慢坐起来, 一脚跨出棺材。

闻今朝刚出来就和一个纸扎人贴了脸，他忍着后退的念头，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阮清洺也下了花轿，慢慢向他走来。

用余光看过去, 清洺走起来的样子似乎有些奇怪, 看着好像不太稳。

当阮清洺走到他身边站稳时，那个纸人迅速从他眼前离开，站到后面。

风吹着红盖头掀起一点, 闻今朝瞥见阮清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