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果然还是说了大话空话。

当时，他说什么“你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还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有意外”这种话。

身为男朋友，他没有保护好清洺。

如果当了清洺的契约鬼，那他这次也是没有保护好驭鬼师。

耳边出现细微的碎裂声，闻今朝感觉到腕上的东西掉落，下一秒，大脑瞬间变得清醒。

掉落在地的，是那条能起到保护作用的鱼鳞手链，剩下那条隐匿气息的手链还是好好待在他手腕上。

碎落在地的鱼鳞溅起一些雨水，在昏暗环境里隐隐发着微光，这条手链护了闻今朝第二次。

也是最后一次。

【背景音乐换了，现在的曲调还挺欢快的。】

【刚好零点，这鬼好讲究。】

【既然帮不上忙，那就干脆送上祝福吧，祝新婚快乐！】

【祝大吉大利，八折发财，大家都平安。】

【祝百年好合！！！】

闻今朝的视线离开鱼鳞手链，他抬眼看向身边人，还好，阮清洺是清醒的。

缠在脖子上的红绸已经成了一身红衣，用来直播的设备依旧别在领口处。

在阮清洺肩膀上，还站着几个小纸人。

这些小纸人也不动，保持着奇奇怪怪的姿势定在那里。

阮清洺也没有动，而是用紧张的眼神盯着闻今朝。

闻今朝抬手想去触碰，阮清洺立马微微摇头，示意他别动。

刚准备抬起的手再次垂下，他用余光向后瞥上一眼，丁辽他们全都呆站在那里，蓝鸣也是展开翅膀停在半空。

视线向下移去，他第一眼看见的是那条系在胳膊上的红绸，接着就是红绸下方那件和阮清洺一样的红衣。

这条红绸一头系在他胳膊上，另一头系在阮清洺胳膊上。

红绸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它先是慢慢拽着闻今朝他们往前，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直觉告诉闻今朝，跟着走就对了。

阮清洺也是这种做法，他跟着红绸慢慢往前走，与闻今朝保持着相同的步伐。

他们一起走到门口，拐个弯就要跨过门槛，阮清洺肩膀上的小纸人也在此时快速跳到地面，退进屋里，藏进黑暗中。

走出这扇门，身边的阮清洺也变了样。

此时，闻今朝已经没办法看清他的脸。

因为阮清洺头上，被盖上了一个红盖头。

这个盖头并不厚，阮清洺应该可以看见外面，就是看不了太清楚。

他们被红绸带着继续往前走，屋里那些绸缎跟着一起走出屋子，在他们背后缠绕成一个个“囍”字，那个红球则是变成了一口红色的棺材。

系在胳膊上的红绸并没有断开，而是延长不少。

它带着闻今朝走向棺材，引着阮清洺迈进红轿子。

在阮清洺走上轿子的那一刻，这顶轿子变成了大花轿，红色的大朵绸缎花将轿子装点得格外喜庆，上面凭空出现的大大的“囍”字却显得十分诡异。

闻今朝生前没躺上棺材，这次倒是给他躺明白了。

红绸变成的棺材一点都不硬，在上面躺着是晃晃悠悠的，绸缎带着点湿，雨水也淋在他脸上，闻今朝不知道阮清洺现在怎么样，他唯一能看见的，只有不停下雨的黑夜。

唢呐声在他耳边一直吹着，闻今朝突然想起，阮清洺之前问过他一个问题。

关于执念。

闻今朝当时果断否定，他一定不会有这种东西。

但在今天，他才意识到，阮清洺在他这里，已经成了最重要的。

这种重要性比执念更厉害，这种感觉，就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