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下官。”裴厌辞忙又拱手道。
“你随我来,清都, 你把这些闹事的学生带到三省监反省一个时辰。”
话还未说完,裴厌辞就看到徐度乜了几位一眼,尔后冷嗤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其他人对着裴厌辞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大摇大摆地跟着离开。
邱秀讪讪笑了一下,被已经走远了的徐度叫了一声,忙诶诶应着小跑跟上他们。
裴厌辞差点笑了出来,故意道:“他们还挺自觉,知道自己去三省监。”
方清都脸上有些挂不住,反倒齐祥拍了拍他的肩膀,“跟过去看着,免得没上课又到处惹事。”
“是。”
一时间,这里就剩下两人。
“裴大人刚来,还没逛过国子监吧,正好要巡课,老朽陪你走走如何?”
“不敢。”裴厌辞行了个礼,跟在他的身后半步远。
齐祥手里拿着个酒葫芦,一步三摇地走上曲折的长廊。
国子监占据一坊半数之地,可见其大,环境清幽,小亭之下有身着白衫的外邦年轻学子结对作诗,书舍内偶有读书朗朗之声传来,书墨韵味十足。
齐祥满嘴酒气,说是跟他介绍情况,实际走到哪儿就指哪,颠三倒四毫无章法。裴厌辞也不在意,津津有味地听着,心里对国子监有了更多的了解,正沉思着,突然被一只苍老的手拍了下肩膀,力道之大吓了他一跳。
“晓得能进这里的都是谁吗?”
裴厌辞自然有耳闻,“至少七品以上的官宦子弟,或者是底下州府官学推荐上来的举子。”
既然是州府推荐的,一来学问自然很好,二来也是出身白衣的平民。他们有的继续潜心学问,因为已经是举人,有的还会一边苦读一边授课,提前在这里混个一官半职,不过多是流外品级或者□□品的助教,直讲,少有博士。
“其他人可以不用管,正常授课,按规矩责罚。而国子学里的那些人的父辈,至少是三品以上的封疆大吏,虽只有三百余人,个个都精贵着呢。”齐祥咧开嘴笑道,“在这里任职,最重要的不是本事学问多少,而是要会做人。你的事情全安京都晓得,瞧你也是个上道的,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着他打了个呵欠,搓了搓通红的鼻子。
“祭酒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多谢大人提点。”裴厌辞道,“但徐度今日想打下官不成,他日定然也会对下官纠缠不休,难道下官一定要被他打上一回才能继续安心在这里任职?”
“方才提点你的话都忘了?”齐祥摇头晃脑,似在说他孺子不可教也,又似被酒喝蒙了,伸出一根手指头,“散学后,到外面,别在这里,这样你就不是他们的恩师。”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头,“或者,晓得对方身份后,学会低头做人。”
这人是一点不想掺和进来,让他自己解决啊。
裴厌辞哭笑不得,“大人难道不觉得,这种上下颠倒的恶劣风气,该好好地治一治吗?”
“治甚,不过几个顽劣小儿罢了。”他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周围全是他嘴里散发出来的恶臭酒气,“剩下两千余人,总有家里品级比你低的,好好雕琢,还是能成大器的,莫要因小失大。”
“祭酒大人莫不是忘了,下官才六品。”裴厌辞道,“大人只瞧见国子学,其他学舍呢?下官今日只是被一个徐度压着,日后别的监生有样学样,成百上千名学生跟着一起不服管教,岂不全乱了?国之所以为国,家之所以为家,就是有法度,有规矩,恕下官不能苟同大人的看法。”
国子监的师生有两重身份,一来他们是监生的老师,古往今来,学生必得尊师如父;二来他们也是朝中有品级的官员,那些监生无一不是勋贵家族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