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坐稳,秦炳激动地问:“父皇,凉州军怎么都不听袁兆熊的?”
兴武帝看着四个孩子,道:“凉州军分为将领与士兵。士兵来自百姓,拿着朝廷发的兵饷,吃着朝廷供应的粮草,遇到战事朝廷派他们去打仗,他们不敢不从,没有战事,他们巴不得待在军营安安稳稳地领一份兵饷。换成是你,你愿意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去追随一个要你白打几仗随时可能送命的反贼吗?”
秦仁连连摇头。
兴武帝瞪他一眼,再说将领:“士兵听从将领的号令,将领们比普通士兵更聪明,他们既知道袁兆熊造反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太平盛世,他们犯不着跟着袁兆熊往死路走,也知道凉州的数万小兵骨子里都不愿意反,朕不来小兵们不敢明着反对袁兆熊,朕一到,只要振臂一呼就能让数万小兵倒戈,到那时,没了兵的将领又算什么?”
“所以,朕只需要派人敲打敲打这些将领让他们继续忠于朝廷就行了,两军对峙时,将领不听袁兆熊的号令,他们身后的士兵更不会动。”
秦炳连夸了几声“父皇真英明”。
秦弘:“那父皇是何时联络好那些将领的?”
兴武帝笑笑:“在朕觉得需要的时候。”
庆阳听到这里,想到了六年前父皇就推测袁兆熊一定会继续贪了,那么父皇身为皇帝,肯定会提前在一个又有贪心又有兵权的大将军身边安插眼线,无事时眼线只管监视袁兆熊,有事时眼线自会按照父皇的吩咐行动。
秦炳忽然道:“不对啊,既然凉州军还听从父皇的号令,那袁兆熊抗旨时父皇直接让其他将领拿下袁兆熊就是了,为何还要率领十万兵马千里迢迢跑这一趟?辛苦不说,这一路白白浪费多少粮草?”
兴武帝看向太子。
太子思索片刻,道:“父皇把袁兆熊的家眷交还给他,再给他一次认罪的机会,这是彰显您待功臣的宽厚仁德。袁兆熊执迷不悟坚持造反,父皇在阵前号令凉州军倒戈,是彰显您对军队的掌控力以及边军将士们对您的忠心,如此一来,也能震慑其他有贪污造反之心的边将,恩威并用,一举两得。”
秦炳一听,钦佩道:“还是大哥厉害,我就想不到这么多。”
秦弘被二弟夸红了脸。
这时,车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混杂着马蹄奔驰以及刀枪击打的惊心动静。
秦弘脸色大变,秦仁浑身一抖,秦炳猛地推开车门,父子几个同时朝外看去,就见除了樊钟带着几圈亲兵将帝驾牢牢围住,远处的小兵们正两两地厮杀……
秦炳先惊后疑,这也不像厮杀啊,谁家小兵厮杀厮杀得这么客气,光举着刀、枪互相碰撞?
再往远处看,那些纵马疾驰的骑兵也只是在两军外围不停地转着圈,踏起一阵阵黄尘。
兴武帝让老二关上车门,依次看看四兄妹,继续问:“猜猜看,朕此举是为了什么?”
秦弘低头沉思,秦炳一边倾听外面的动静一边琢磨,秦仁瞅瞅大哥瞅瞅二哥,无意中撞上父皇凌厉的审视,秦仁赶紧挠挠脑袋,捏着下巴朝另一侧冥思苦想。
眼看着三兄弟短时间都猜测不出来,兴武帝看向坐在身边的小女儿。
庆阳朝父皇笑了笑。
兴武帝竟然并不感到意外:“麟儿猜到了?”
此言一出,秦弘三兄弟都看了过来。
庆阳对着大哥道:“还是大哥的话提醒我的。之前大哥担忧西胡趁父皇平叛袁兆熊时侵袭边关,父皇胸有成竹并不引以为虑,想来那时父皇就已经把西胡算入战局了。如今父皇不费一兵一卒收回凉州军,捷报传出去定会振奋朝野,根本没有佯战的必要,那么父皇此举应该是做给西胡安插在武威的眼线看的,父皇想诱西胡主动攻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