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由动怒,有理由出手整治!

这是勒令官员与百姓同征田税的名正言顺。

此外,革除挂田弊端还侵害了百姓们的利益,至少只能看到眼前的百姓们是这么想的,百姓们利益受损,就会怨恨朝廷怨恨父皇,大齐刚刚建立十一年,父皇正是要继续稳固民心的时候,哪能逆着来?

拿沈富仁的案子做文章就刚刚好,沈富仁与富商豪强狼狈为奸欺压百姓,乃是公认的贪官狗官,朝廷抄他的家是对的,父皇为百姓除害也是对的,那么因为此案要失去挂田的百姓就没理由辱骂朝廷皇帝,只会恨贪官害了自己,只能悔恨自己不该投机取巧,这时父皇再让官府奉还他们的田地,失而复得的百姓就会更加感激父皇,称赞父皇是个明君。

这是警醒百姓们不要再取巧挂田的名正言顺。

用一个案子堵住官员们反对的嘴同时不失民心,她的父皇是何等的睿智英明!

小公主的八个字字字都说进了兴武帝的心里,也就是这一刻,兴武帝突然明白为何他喜欢跟女儿聊政事了,因为女儿天资聪颖,他顾忌的女儿能想到,他想教女儿的女儿一点就透,而他做了却没解释的,女儿也都懂他,无需多言!

或许宫里宫外还有与女儿一样聪慧的人,但那些人都跟他隔了一层或好几层,有的话他愿意跟女儿讲却不愿意讲给外人听,有的话除了女儿,再也没有人有足够的聪慧、胆量或公心与他直言。

“好麟儿,朕的好麟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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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父皇吃完早饭,父皇要继续上午的操劳了,庆阳思索片刻,派一个乾元殿的小公公去崇文阁替她跟郭先生告一日的假,再派解玉去九华宫取她的金腰牌。

解玉回来后,庆阳摸摸这枚已经陪了她七年的金腰牌,心中很是不舍,再过两个月就是中秋,中秋后无需父皇收回腰牌,单看上面的使用限期,前朝各处的禁卫也不会再容她自由进出。

“殿下准备去哪?”解玉帮小公主系好腰牌,轻声问。

庆阳看向前朝,道:“政事堂。”

父皇让中书省草拟革政举措,但这么大的事,二相肯定要与御史台、大理寺、六部主官共同商议。

解玉面露担忧:“这时候去,会不会不合适?”

因为严相、聂大夫的严守纲纪,小公主平时去中书省、御史台都小心翼翼地避着二人,今日二人可都在政事堂。

庆阳笑道:“我那是敬着他们,可从来没有怕过他们。”

政事堂。

庆阳才跨进院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那些大臣们不敢在愤怒的帝王面前说的话,这时正一波波地朝外倾吐。

“百姓挂田免税确实钻了朝廷法度的漏洞,那么大可将禁止百姓献田、官员士绅接田一条写进律法,不至于收回朝廷对文人士绅的优待啊,这岂不是寒了天下文人的心,一旦寒了心,还如何指望他们报效朝廷?”

“雍王都说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只要有一部分可以免税,那么这部分人总会找到别的名目骗取百姓的田地,百姓也会为了逃税主动配合,只有官民按照一样的税法征税,才能彻底革除此弊端。”

“按照聂大人的意思,莫非皇亲国戚功臣勋贵的御赐田地也要征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