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女儿缩脑袋的动静,兴武帝回头看看,笑道:“现在后悔了没?”

庆阳:“不后悔,我喜欢跟父皇在一起,而且父皇答应过,要带我巡视天下。”

兴武帝:“是是是,父皇答应的就一定会做到,今年咱们先巡视北边,过几年有空了再去巡视南地。”

车身又是一阵摇晃,庆阳有些担心被父皇勒令骑马跟在外头的三位皇兄,尤其是十四岁的三哥:“父皇,让大哥他们上车避避风吧,他们不比将士们常年操练,别受寒了。”

兴武帝:“不用,再有十几里就进城了。”

庆阳劝不过,裹着被子坐起来,看母妃随着这些折子寄给她的信,除了信,母妃还送了她四套冬衣,从绸面絮棉的袜子到狐皮斗篷、貂皮大氅样样俱全,生怕她被冻到。

兴武帝瞥眼女儿手里的信,不想看折子了,道:“念出来,朕也听听。”

庆阳不解:“父皇不是看过吗?”

兴武帝:“你也看过,为何还要看第二遍?”

庆阳:“我想母妃……原来父皇也想母妃了。”

小公主学会了坏笑,兴武帝一脸淡然,心想他对丽妃的想念肯定更甚过女儿,偏丽妃不解风情,既不给他写信,也没有单独送他衣裳,他与三个儿子收到的冬装都是尚衣局今年新做的冬衣,由贵妃做主送了过来。

看看信论论折子再聊聊天,十几里路就在父女俩的轻声交谈中过去了,大同文武官员全都出城迎接帝驾了,车门打开时,庆阳衣衫齐整端端正正地坐在父皇身边,看到外面跪了一片官员,有个官员还飞快按住了头上的官帽。

风太大,兴武帝露个面就让大臣们回去当差了,晌午再去官驿面圣。

平时留着接待往来官员的大同官驿早已做好了接驾的准备,由樊钟派遣的禁卫提前守卫起来,帝驾最先停在官驿的正门前,兴武帝替女儿系好斗篷戴好兜帽,还想亲自把女儿抱进去,免得女儿被风吹着。

庆阳:“我不冷,我想看看大哥他们。”

兴武帝这才将女儿放在了地上。

庆阳一手抓紧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落的兜帽底边,一边看向后面,就见朝这边走来的大哥二哥三哥都被吹成了大白脸,三哥的眼圈鼻子都有些红。

兴武帝也注意到了,吩咐何元敬:“叫厨房煮一锅姜汤,皇子公主那都送一碗。”

庆阳扫眼帝驾后面同样被风吹了一路的将士们,扯扯父皇的袖子,在父皇低头时凑到父皇耳边说了一句话。

兴武帝笑了,逗女儿:“你倒是心善,但那么多姜,银子谁出?”

庆阳:“……一斤姜五文钱,能煮约五十碗姜汤,一万大军只需要两百斤姜,也就是一千文钱,父皇只管吩咐下去,等会儿我拿到荷包后给你一两银子。”

离得稍远的秦弘三兄弟就见妹妹不知跟父皇说了什么,父皇就仰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呛了风才扭头收了。

秦弘又羡慕又黯然,他好像从来没能让父皇因为他笑得这么开怀过。

秦炳更想知道妹妹讲了什么笑话,刚想开口,老三从后面贴了上来,哆哆嗦嗦地拿他挡风。

还好,兴武帝没在门口耽搁太久,率先牵着女儿进去了。

众人先各去各的房间休息,这回兴武帝单独得了一座院子,兄妹四个住在隔壁的院子,依然是秦弘住上房,秦炳秦仁住东厢,小公主单独住西厢。

官驿地方有限,雍王世子秦梁、驸马傅魁、张肃同住在另一座院子,邓坤随他父亲邓冲住一起。

他们分到的姜汤是官驿本来就预备的,煮好送来的很快。

而那一万骑兵全都分散在大同城的四处城营中,顶着风赶了这么久的路,众将士钻进兵舍就不肯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