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齐崇一言不发地端着药碗站起来走出去,片刻后,诗桃又匆匆地端着药碗进来。
慈渊在齐崇出去时慌张地拽着床帘落下,又把自己埋在被褥里,虚汗连连瞪着眼看帘子外面,整个人蜷缩起来,恍惚间,又闻到了那恶心的血腥味。
他的脑袋里太乱了,一边是眼前出现齐崇提刀杀人的场面,一边是耳里幻听齐崇在大殿里说的话,什么侍卫,什么太傅,什么四品官……
最后的最后,思绪又聚焦到杜清辉第一次来春仪殿的画面,粉白的脸颊上挂满泪水,慈渊不住地干呕,垂着头压在绣画的褥子上,全身都靠手臂支撑,一点一点地呕出水来。
他把自己弄的乱糟糟的,诗桃挑开床帘时,就看到自家主子乌发凌乱地哭,喉咙里压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张着嘴,涎水从舌尖倾泻而下。
是因为干呕和牙齿发酸,控制不住的涎水,从粉润的舌尖啪嗒啪嗒的,将下巴和脖子都流的亮晶晶的。
诗桃一下子就红了眼睛,探出手喊一声公子,心如刀割。
慈渊已经昏过去好几天了,被杜清辉抱回来的时候,衣摆一片血污,看起来就像是被狠狠折磨了一番。
诗桃当时就懵了,颤抖地喊了声公子,心里已经在猜慈渊受了多严重的伤,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和谁生离死别了。|??浭新裙浏灵79巴⒌依⑻氿
好在慈渊身上并没有伤,血都是别人的血,可是没一会,慈渊就惨白着脸发起了高烧。
杜清辉之所以抱着慈渊来春仪殿,就是因为这里离太医院近一些,相向而行能省去不少时间。
太医赶到的时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惨案,差点也两眼一黑昏过去。
不光是慈渊,齐崇身上也全是血,眼睛又红,看起来就和当初扳倒太皇太后时屠宫力竭的他一模一样。
而杜清辉,将人这样一路抱过来也早就不干净了,衣摆上都是凌乱的血痕。
齐崇爱慕杜清辉在宫里不是秘密,那一瞬间,宫人们都以为是齐崇终于爱而不得疯了,直到太医诊脉时,齐崇让禁卫军把杜清辉赶出宫去。
而且还对杜清辉说:“小慈不想看见你,你不走,难道等一会再吓晕小慈一次吗?”
后来发生了什么诗桃记不清了,她守着慈渊在里屋伺候,等她和太医出去时,杜清辉已经离开了。
也许是被赶走了,也许是自己走的。
诗桃通通不在意,她只关心慈渊的状况。
眼见人终于醒过来了,诗桃难掩激动,伸出手想要探慈渊还有没有发热,手才支过去就猛地被打向一边。
“啪”的一声。
慈渊抓着被褥把自己罩起来,拼命地朝已经退无可退的床角缩,连头发也被自己捉起来遮面。
“别过来!别过来…呜……”颤抖的声音越来越轻,慈渊觉得自己要发不出声音了,嗬嗬地抓了好几下,连抓断了自己的头发都没察觉到疼。
“公子……”诗桃连忙收回手,嗫嚅地张着嘴,“我,奴婢是诗桃啊,公子?”
谁的面子慈渊都不想给。
他蜷缩起来,哀求外面的人出去,全都出去。
诗桃没有出去,将帘子都拉下来,又屈膝跪在榻边,拽了拽帘子,朝慈渊轻声道:“公子别怕,你我已经出去了,你现在很安全。”
慈渊下意识顺着诗桃的话抬起头来,当看到四周都密不透风时一愣,诗桃的身影倒映在帘子上,她跪在床榻中间,将帘子压的严严实实。
诗桃的声音很软,很小,虽然在说话,却不会妨碍慈渊听自己的呼吸声。
渐渐的,慈渊也平复下来了。
他又出了一身虚汗,塌软地靠着墙,茫然地盯着诗桃看。@Q?綆薪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