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多尔从她身后抱住她,把下巴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呼吸,“安娜,你也是我们的家人。”

“不是,我姓陈。”

费多尔沉思片刻,“如果你想,你也可以选择姓冯·赛克特。”

想让一个东方女人变成冯·赛克特家庭的一份子,当下是有些困难,但不至于没有操作的空间。

“拒绝,我有自己的姓名。”

“安娜,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足够清晰明朗,已成既定事实,你总要习惯……”他顿了顿,说,“习惯一种共同的生活。”

而事实上,不仅是她要习惯,他们同样也必须直面这种无所适从。

这句话里赤裸裸的意图已经很明显。

安娜浪里来浪里去,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领,但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她当然是果断拒绝。

她真的没有做好三人同居的心理准备。

费多尔也没有逼迫她立刻做出选择。

他退了一步,“好吧,你想搬走我可以理解,但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需要一次开诚布公的会面,在见到弗雷德里希之前,你暂时不要离开。”

看见她露出不满的神色,费多尔有些危险地看着她。

“安娜,作为一个情报员,我有很多方法让你屈服。”

她一整天都很焦躁不安,来回折腾,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费多尔好心提醒她:“这束铃兰已经生长了好多年,为美化我们的生活环境做出很大的贡献,请不要再浇灌它,给它留一线生机。”

安娜放下水壶,笔挺挺躺在沙发上,像一具尸体,然后又立刻蹦起来,“不行,我要离开,我觉得自己在遭受酷刑!”

然后看见报纸后那双危险的冰蓝色的眼睛,又像是被冰水刺激到了,立刻偷偷把脚缩了回去。

呜呜,她觉得费多尔好像越来越可怕了,就是气质上有一种阴郁冷肃的感觉,仅一个眼神就让人感受到压力。这或许和他的工作相关吧,只要想想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刑讯逼供就很刺激。

等到弗雷德里希回来的时候,安娜已经在床上摊成了大字型,呼呼大睡,全然不知道危险悄然靠近。

弗雷德里希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帮她捏好被子,转身离开,关上房门。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随便丢在一边,坐到了费多尔对面。

“好久不见。”费多尔说。

“好久不见。”弗雷德里希回答,并简单解释自己的经历,“今年三月左右,我借助美国黑帮的力量回到德国,目前任职于国家科学院,当然,还有一份医学院的教职,主要是为了她。”

费多尔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询问。

在人生大事上,他从不过多干涉弗雷德里希的事业规划,他信任弗雷德里希,就像信任他自己,他知道弗雷德里希能做出对他自己有利的选择。

他们都在看着对方。

他们是多么相似,比普通白人更白的肤色,同样的金发蓝眼,同样极为优越的面部线条,同样高大挺拔的身躯,除了年龄上的差别,以及气质上的不同,他们只要站在一起,就不会有人质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然,同样不可避免、宛若飞蛾扑火一样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透过那双眼睛,他们看见了相似的灵魂,他们的热爱,他们的恐惧,他们的欲念,他们的卑劣,他们的阴暗,全部都一一展现在对方眼中,一览无余。

弗雷德里希笑了出来,费多尔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他们都知道对方为何发笑。

他们仿佛在照着镜子。

面对镜子里的自己,无需撒谎,无需隐瞒,也无需说一些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