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托着下巴,舀着咖啡,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

她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追问他重复这句话的原因,而是跟着他重复了一遍:“好久不见,费多尔。你回来得很巧,我刚拿到奖学金,你是我请的第一个客人。”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只觉得一切都好。

他心头的悲伤渐渐散去,被这种从容的快乐点染,也不自觉跟着她笑了起来,“恭喜你,也祝贺我自己,得到一位女士的请客。”

“趁着我高兴,你还可以点其他点心,当然,除了戚风蛋糕我不推荐,他们家的这款蛋糕又贵又难吃。”

她放下了勺子,捏着拳头然后舒展开来,做了一个爆炸的动作,“那种奇怪的口感,就像是行军多年未曾清洗的臭袜子,你懂的。”

费多尔对于这个比喻哭笑不得。

她似乎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似乎又没有什么变化。

在她的强烈推荐下,费多尔只好点了一小块巧克力蛋糕。

事实上他对甜点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在她充满鼓励的注视下,他觉得这个蛋糕分外美味。

“怎么样,好吃吧?”

“嗯,好吃。”

“这半年来柏林开了很多新的餐厅,我是一位攻略小达人哦。”安娜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一叠报纸,“这是我在报刊上的美食专栏,记录了很多新店的探店过程,你可以作为参考。”

费多尔接过报纸来看。

不得不说,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她的经历依旧非常精彩,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参与就能经营好自己的生活。

报纸上的用词也夸张到古怪的程度。

遇到好吃的店铺,就会大加赞赏:“我直接暴风吸入,好吃到跺脚脚,任何一个柏林人民没有吃到我都会伤心的。”

遇到难吃的店铺,就会毫不客气批评:“柏林人民有自己的索马里海盗团,这家店不仅明目张胆抢钱还要对你的味蕾重拳出击。”

费多尔连续翻了好几页,每一家店都看得很认真。

安娜连忙按住了这一页,“停,这家,友情提醒,别去吃,千万别去吃。”

男人意外地看着她,“但它五星级好评。”

安娜尴尬地笑了一声,“我收钱办事,胡说八道的,我连一星都不想给它,我甚至期待它快点倒闭。”

费多尔忍不住笑,“安娜,你会不会被柏林人民打一顿?”

安娜白眼一翻,“柏林的报刊又不允许我刊登,署名的是埃里希,和我一个外乡人有什么关系?”

费多尔:“很聪明的做法,那个叫埃里希的家伙应该很抗揍,他能帮你挡住不少麻烦。”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安娜忍了又忍,忍住了。

她向他双手合十,趁机安利:“费多尔,你如果去这些餐厅吃饭,记得报上柏林探店小能手的名号,有优惠的,我也能赚点佣金,拜托了!”

费多尔收好报纸,微笑点头。

他的心里很难过。

他即将离开,这份佣金,她可能永远无法从他手中获得。

玻璃窗外的动静引起了安娜的关注。

一辆军车停靠在门口,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靠在门上,抽着烟,正看着这边,表情似乎有点焦急。

她问费多尔:“他是来找你的吗?”

费多尔不用回头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他叫卡尔·朗格,是我的副官。”

“他似乎有点着急。”

费多尔淡淡一笑,“不差这点时间。”

他们又坐在一起消磨了一段时间。

他叮嘱她:“家里可以适当储备一些粮食,火腿、面包和罐头可以放很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