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需要思想的武器,也需要知道如何赶上世界文学的发展。
哈罗德·布鲁姆所谓「影响的焦虑」即后来者看到前人宏构,因此生出挑战欲望,想回应想超越之的焦虑在先锋作家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凝视外国文学,分析学习外国文学,使外国文学谱系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这也是先锋作家们所难以避开的命运。
无怪乎残雪会说,文学源头在西方。
这种论调,与其说是西方中心主义,倒不如说是对创作经验的客观表述。
所以我更期待你,能把余华放置到一个更广阔的空间,审视其师承及学习脉络。
因为那也是有意思的事情。
如果从文学创作方法角度看,甚至可以说到此方谈得上登堂入室。
既然他可以学,并用之滋养自己的风格,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呢?
作家的作家们
影响余华的第一位人物,绕不开的加西亚·马尔克斯。
1983 年 5 月,中国文坛发生了一件事后看来影响深远的大事,「全国加西亚·马尔克斯与拉美魔幻现实主义讨论会」,在西安召开了。
到了 1984 年,高长荣、黄锦炎两个译本的《百年孤独》,相继在中国出版。
这个时间,也正是先锋作家们相继登场的时间。
随后,中国出现了「马尔克斯热」,作家们纷纷开始研究模仿。
莫言、陈忠实、刘震云、阎连科,余华,他们的作品在不同位面,都能看到马尔克斯的影子。
但一个马尔克斯,在不同人眼里呈现出不同面貌,触动了完全不同的启发。
所以千万不要有「外国已经有马尔克斯了,你再学也是个模仿者」之类的可笑想法,任何创新都不是无中生有,而恰恰是建立在模范和反复的练习之上。
《白鹿原》的作者陈忠实从马尔克斯身上学到的是「民族秘史」,即使用文学的方式,探讨社会运作的底层规律。
对这项任务来说,把握族群文化与族群命运间的戏剧张力就很重要。
莫言也学习马尔克斯,在他这里重要的是民间文化资源。
这是追根溯源的学法。
马尔克斯曾说,魔幻现实主义的根本不在魔幻,而在真实。
这种真实,很多时候就是「摆脱常识牢笼、大胆相信民间叙事」的一种勇气,而不是故弄玄虚,无中生有地创造迂远怪谈。
这种精神对莫言影响很大,他的《檀香刑》大约正是基于这样一种勇气而创作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