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浔一静,侧头平缓地看去,手机屏幕模糊昏沉的光芒像一团萤光,亮在狭窄逼仄的天地间,隔着半扇窗户,他与门外的男人对视。

“嘿!”加勒喝斥,“你……”

质问还没出口,一张做工精美的邀请函便出现在眼前,防伪标志在夜空下闪现紫色光晕,名字一栏用的敬称,傅先生。

王室邀请函很少出现受邀请人姓名模糊化处理的情况一般这种情况出现,说明对方身份贵重而特殊,必须最高程度的保密。

加勒眼皮一跳,听这位傅先生道:“下雨了。”

水珠溅在车窗、挡风玻璃,滑落一条条蜿蜒的水痕。

秋意更浓。

“劳驾,”他顿了下,又道,“两位捎我一程,我去温莎酒店。”

*

王室的轿车大多进行过加宽加深处理,窗户一关,风雨人声都被阻隔在外。

雾气缓慢爬升,秋日庆典结束在雨下。

国王大道左右的人群散去,路边各种快餐店、餐厅人满为患,轿车碾出水痕,加勒的情绪已经恢复稳定,他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

其实看不清什么,只是觉得氛围很古怪。

那位来历成迷的傅先生存在感极强,即便不言不语地靠着椅背,也让人难以忽视。叶教授可能也觉得不舒服,所以一路都在沉默,加勒歉疚道:“叶教授,我先送您回公寓。”

“不了,”出乎意料地,叶浔道:“我去研究所。”

“怎么突然要去研究所?”

叶浔说:“有些事情要处理。”

加勒点头,顺手打了圈方向盘,爱·华伦研究所离得远,按理来说可以先送这位傅先生离开,但那样叶浔去研究所的路程就会延长十几分钟。

加勒表面不显,实际上还是以叶浔为先。

秒针一圈圈走动着,机械齿轮的声音格外清晰,回荡在耳边。

傅启泽漫不经心地瞥向声源,一截浅灰色衬衫袖口下,腕表平平无奇,随着主人的姿势搭在腿面,指针还在走动。

那是只骨节瘦而长的手,指甲修剪的整齐,青筋纹路突起。

“叶教授在哪里工作?”安静已久的车厢内响起声音,“这么晚了还要忙。”

礼仪性的交谈不需要回避,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芒,叶浔在看副驾驶靠椅上精致的花纹,他能感受到男人穿透黑暗、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刚九点钟,不算晚。”

“平常也这个点才下班吗?”

“偶尔会提前。”

“那就是大部分时间都很忙了,”傅启泽感慨,“叶教授看起来还很年轻,才来坦丁堡工作吗?”

“不是,”叶浔很淡地笑了下,“我是帝国人,在坦丁堡已经生活七年了。”

傅启泽静了下来,很久,他也笑了下:“……这么久啊。”

“那您应该很清楚坦丁堡的景点或者特色?”不等叶浔回答,他又自然地询问:“或许我们可以加个联络方式,我应该会在坦丁堡待一段时间,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您。”

叶浔顿了顿,他放在黑暗里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裤面布料,似是短暂地出神、或者思考,傅启泽还在耐心等他回答他干脆偏头朝叶浔看了过来。

和七年前相比,二十五岁大权在握的年轻上位者一举一动都更加从容,没了年少时的偏执疯狂,也不会再恶狠狠地禁锢着他,说要和他死在一起。

“如果麻烦的话,就算了。”他笑着说。

几秒后,叶浔拿出手机,亮起屏幕。

他有预感,和傅启泽不会只见一次面,既然如此,通讯号码就不会是秘密。

光线再次洒在他脸上,傅启泽无声地,侧倚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