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噩梦。
碰不到的噩梦,梦里是黑天鹅海域的水。
永恒无望的寂静。
海水里沉眠着两片影子。
是巨大的,令他无法承受的哀恸。
伸出手,抓到的却只有寒冷呼啸的一缕风。
床头柜上便是药品,艾莎利尔知道他不喜见到外人,所以将所有药品按数量分配,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莎诺星3片,阿汤诺1粒,埃匹林胶囊……】
他急促地吸了一口气,猝然闭上眼睛,用力拿过药片,苦涩的药片在舌尖化开,咀嚼时发出清脆沉闷的声响,那样连绵不断、针扎一样的刺痛终于消失了。
病房外就在这时响起一阵脚步。
伴随而来的是佣人紧张地求饶、解释,“家主,家主!殿下他还在修养,请您不要责罚他”
“家主,殿下的情况很严重,他需要静养!”
门被推开,一道高大的影子面无表情,裹挟着深冷寒意,站在门外。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傅谌道。
傅启泽冷冷看着他,父子两人都有同样浅金色的瞳孔,傅谌凌厉、而他继承了唐莉的眼型,偏于狭长、柔和。
不想开口说话,心思也游离在病房之外,傅启泽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被子出神。
这是服用阿汤诺后的副作用。
当年的唐莉一次服用五粒以上,努力坚持了半年,最终在流.产的打击下精神崩溃。
傅启泽在安全范围内,被整个皇室紧张地监督着,他们不希望皇室的大皇子传出精神紊乱的负面新闻。
傅谌看着他,澎湃的怒火在看见他的眼睛时,像被一桶凉水兜头泼下,燃烧成灰烬。
他阖上眼睛,语调恢复平铺直叙:“当年查出你母亲死亡的真相后,皇室警惕我、也警惕你,他们自知作恶多端,惧怕我的报复,于是联合起来限制我的权利。我干脆与皇室割席,傅氏从此与皇室两不相干。”
“我把你留在皇室,让你继续接受皇室的教导,让你成为民众眼里皇室的代表。
“启泽,你是你母亲的孩子,你该为她报仇。”
没有什么比皇室自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调转屠刀砍掉皇室所有触角,公开真相,让皇室消弭在历史中,更为杀人诛心。
傅谌耐心地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傅启泽成年,等到傅启泽在联盟新年晚宴上正名。
言尽于此。
他转身离开,只是在摸到门把手时,心情忽然变得复杂,于是头也不回地,他道:“死亡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
“你该思考的是,你该怎么活着,去为他们做更多的事。”
第二天下午,傅启泽回到了贝尔湾。
贝尔湾在下雨。
绵绵的、细密的小雨。
艾莎利尔提前一天回到庄园,为他打点一切,自母亲死后,她在帮母亲照顾他,也是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向傅启泽描绘母亲还在时的图景。
庄园的仆从们守候在门边,恭敬俯首。
“殿下。”
水晶灯光璀璨,光芒晃眼,一声又一声的:“殿下。”
艾莎利尔从餐厅出来,“为您准备了一些夜宵,要吃点东西垫一垫吗?”
他没有胃口,显得出奇冷淡,摇了头,径直上楼。
艾莎利尔跟在他身后,走廊铺有一层柔软的静音地毯,她温和地问:“您这些天怎么了?”
比起傅谌,她显然更了解傅启泽,当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即便再残酷、阴险,傅启泽定然不会放下挥向仇人的屠刀,他是唐莉生命的延续,所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只是,连艾莎利尔都在漫长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