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不改色,只当没察觉到那些暗中偷窥的目光。
青眼不青眼的,我也不知道。
许就是我运气好。
宴席散场,长公主留我说话。她问我,肃儿肩上的旧伤可还疼?
我被问个措手不及,并不知道他身上有旧伤。
长公主有些奇怪。
「这伤有些年头了,肃儿的亲近之人都知道,你竟不知道么?」
我略尴尬:「虽与君上识得几年,但也只见过寥寥三五面,君上未提过这些。」
长公主笑道:「肃儿不是轻易与人亲近的人,若你们只见过几面他便愿意娶你,该是你们有缘。」
宫门外,靠墙处安静停着辆乌黑马车,外头立个侍从,我认出是紫宸君的亲信。
那侍从见了我,低低从车帘处说了什么,旋即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一角帘,露出那人凌厉面容。
他同我道:「上来。」
车内宽敞,座上散落半摞卷宗,显然那人刚刚还在批公务。
我寻了个稍远些的位子坐下,说道:「君上事情多,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他望着我,似笑非笑。
「只见过三五面,确实太少,还是多见见。」
他消息得的太快,我微微一窒,捏住裙摆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又道:「其实已经算很多了。」
世上女子,许多进了洞房才得见夫君第一眼。
我同紫宸君能有三五面之缘,实在算是很多了。
熙春阁一别,我们许久未见。此时再见,他半倚着身后软垫,双目微阖,似是有些倦。
「看什么?」
「君上身上有肩伤?」
他闭着目,淡淡道:「年幼时不听话,我父亲打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出其中不一般。
寻常人家,父母责骂孩子,又如何能打成经年累月都会犯的旧伤。
想来伤得极重。
「疼么?」
他顿了顿,睁开眼,语气很缓:「其实也还好。」
我就是做绸缎铺子卖衣裳的,如今听他这样说,便皱起眉,大致估了一下他的身量:
「既有旧伤,冬日君上这样穿,未免太薄了些。肩上该加衬垫,饰以狐毛,时刻注意保暖。回头我做了衣裳送来,君上试试尺寸。不然等年岁再长,旧伤磨人,便不好了。」
凌肃微微挑眉,俯身凑近,一手勾起我下颌:
「年岁再长?还未成婚,你便开始嫌弃我年长你许多?」
我本是好意,却被他曲解。
瞥见他眼底促狭笑意,我双颊腾地烧起来,不晓得哪里生出勇气,鼓着嘴回道:「是,三嫁毕竟不好听。」
凌肃松开我,低低笑道:「林小姐请放心,本君一定长命百岁,不叫你受三嫁之苦。」
说到长命百岁,我倏地愣住,想起随风化去的那个人,心头涌上一股涩意。
酸酸的,又梗得慌。
我咬住唇,半晌,怅然道:「我想去祭拜江少陵。」
这是我头回跟紫宸君说起上一桩婚。
世上男子,大都不喜欢妻子说别的男人。
何况是凌肃这样位高权重的。
见他正了颜色,我做好他不喜的准备,没想到紫宸君坐直身便没了动作,只慢慢抚平我袖上一点皱褶:
「我陪你同去。」
糖葫芦蜜饯一字排开,江少陵不喝酒,我用红枣加苹果煮成甜水,放在他墓前。
狂风把树叶吹得哗啦啦作响,紫宸君说,军中有俗,听见风声林海,认为是故人来见。
「江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