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茫然地回头看他。
纯白的面具上隐约还有刘学过年时在上面画的笑脸,他的语气很温和,说:“坐稳了。”
下一秒,他就踩下油门,闯了红灯。
找了近乎大半个市,刘学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连忙拿出来看,冻的直抽抽,却不是廖远停,是苏婧。
刘学愣了一秒,拇指缓慢地摁下接听,苏婧的声音很疲惫,含着哭泣,“别找了,来医院吧,远停出车祸了。”
电话挂断,刘学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嘴唇颤抖。他有些被雨水打湿了,单薄的身躯看得到骨头的凸起。一直疯狂无处着落的心慌情绪就像玻璃花瓶,突然就掉在地上,重重地砸下来四分五裂。
车子迅速掉头,极速往第一人民医院驶去。
医院亮着灯,苏婧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擦眼泪,廖华恩站在几步远的距离双手插兜,静默的宛如一座雕像。
刘学跌跌撞撞地冲过来,看着抢救室三个刺眼的大字,宛如麻木痴傻般呆呆地望着,清澈明亮的眼里蓄满了泪,顺着眼角滑下,他面无表情,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哭。
苏婧双目赤红地看着他,心里更加难受,偏过头擦泪。
刘忠把刘学扶到另一侧的长椅上坐下,安静地站在一旁。
抢救室的红灯映着地面,所有人都怕它灭,又怕他不灭。
突然,有护士推门出来,身上染着血,扫了一眼问:“里面两个人,谁是谁的家属。”
苏婧连忙起身:“我们是廖远停的家属。”
刘忠沉默一秒,向前一步,“我是另一个人的家属。”
护士看着苏婧道,“伤者情况不容乐观,签病危通知书吧。”
苏婧瞬间软了身子,跌落回长椅,痛哭起来。
刘学眼里的泪像碎玻璃,哽咽着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意思呀?”
护士言简意赅道:“手术有很大的风险,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谁……廖远停吗?”刘学的胸腔不停后缩,感觉自己像干瘪的气球,被抽走所有的空气。不要再抽了,不要再抽了,他发出一声奇怪的咕哝,急喘着张嘴呼吸,像反胃又像窒息。
高度紧绷的情绪崩断,耳朵清楚的听到话语过滤给大脑,以至所能承受的痛苦悲伤到达边缘。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九死一生,是廖远停会死。
廖远停会死。廖远停怎么会死呢?他不会死,他那么厉害,那么年轻,那么强壮,谁死他都不会死,他让自己等着他的。
他明明让我等着他的。刘学泪流满面,嘴巴长的很大,却发不出声音。刘忠半抱着他,刘学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指尖泛白。他感到冷,感到累,他的脸上很快就爬满了小红点,陡然生出一种虚无的极端情绪:让我死吧。让我死吧,求求了,让我死吧。
窗外的雨下大了。刘忠看到一直站在窗边的男人动了。他摸出了烟,叼在嘴里后顿住了,又低头将烟放回烟盒,盯着烟盒沉默了会儿,转身离开。
过了会儿,刘学松开他。刘忠低头看他,他垂着头,脆弱的脖颈像颤巍巍的树枝,被迫压着寒冷的冬雪。
“他不会死的。”刘学很小声地说,“他死了我也会死的,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他舍不得我的。”
刘忠的心猛然就碎了。他用力地抓住刘学的肩膀。
刘学还在自顾自地,自欺欺人,自我安慰,“他还没看到我学习进步,也没有看到我考上好大学。”
他的声音很平稳,语气也很冷静,有些抱怨似的,“他太累了,我就说让他不要这么累的,他要是听我的话就好了,可是我太弱了,我要是能不让他这么累就好了,我没有保护好他。”
苏婧哭着摇头,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