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穗把鱼竿压在船板上,她拎着水桶上去,说:“我也来帮忙刮鱼鳞。”

韩乙不让她碰这个活儿,她在施园里穿得光鲜亮丽,头戴金手戴玉,吃的是精鱼精肉,品的是香茗,还有杂役供她使唤,虽受委屈但不吃苦。眼下她跟了他,一没名二没份,怎么会不委屈?他不能让她受了委屈还要吃苦。

丹穗是真心想要学做这些活儿,但韩乙死活不让她碰,眼看他都要发恼了,她只能讪讪地蹲一边看着。

“站远点,鱼腥水别溅你身上。”他还让她离远点。

丹穗一退再退,末了,她站在青石板上看着。

韩乙杀鱼动作利索,先敲晕后剁鱼头再剖鱼腹,掐去腮肠留鱼籽,过水后刮鱼腹上的黑膜。他这通动作做起来行云流水,丝毫没有难度,丹穗觉得她看会了,她的目光从他手上移开,缓慢地在他身上移动。

已进冬月,寒气深重,湖边风大水汽重,丹穗的夹袄外面还裹着大袄,她在水边蹲半天还觉得冷。而他就穿了件单薄的棉袍,棉袍里面就是一件亵衣,他却像感知不到冷,一不缩脖二不塌肩,四肢舒展,看着真让人嫉妒。

思绪回到前夜,丹穗还记得滚烫的汗珠从他胸前滴落在她胸口、腰腹上的感觉,他的身体的确强壮。

丹穗感觉脸皮发烫,她搓一搓,不敢再看,她蹬蹬上船继续钓鱼。

一柱香后,韩乙喊:“鱼烤好了,来吃。”

烤焦的鱼鳞连着鱼皮撕下来,冒着白烟的鱼肉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金黄色,他掐掉鱼尾去掉鱼鳍,把串在桑枝上的鱼递给她。

“尝尝咸淡。”他看着她。

丹穗抿着嘴吹几口气,她咬一小口,惊讶地瞪圆眼:“好吃哎!有股甜味,怎么做到的?”

“鱼腹里有茅草根,茅草根是甜的,你吃过吗?”

“吃过,我小时候吃过,吃不饱肚子的时候,我两个兄长会带我去挖茅草根。韩大侠,你真厉害,武功高强,厨艺也非常棒,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丹穗甜滋滋地夸,她又咬口鱼肉,说:“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你了。”

韩乙强压住上翘的嘴角,他谦虚道:“都是没技巧的活儿,我有很多不会的事,比如医术、比如念书、比如做生意、比如绣花做鞋。”

他认真举例。

“已经足够了,你说的那些对你来说无关紧要,而且你才二十四岁,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你肯定还会学到新本事。”丹穗认真吹捧。

韩乙取下新烤好的鱼,照旧是撕下烧焦的鱼鳞和鱼皮,鱼尾鱼鳍掐掉,收拾干净了才递给她。

“喜欢吃就多吃点。”

“你也吃呀。”

“我不饿。”

韩乙烤,丹穗吃,一直到她吃饱了,他才收尾,剩下的他全给吃了。

太阳西落,风里的寒气重了,丹穗冻得受不了,她收拾东西要回去。

韩乙撑船把他放的鱼篓都收起来,五个鱼篓逮到七条鳝鱼十三条泥鳅和一盆底仔鱼,他都给带走。

夕阳西下,丹穗和韩乙肩并肩往村里走,她瞅着地上拉长的影子,快步上前两步,她挪到他前面,一高一矮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

她回头看他。

“你踩到我了。”他说。

来了来了

第29章喜美不喜贤: 相互磨合

回到落脚的小院,暮色也追随着他们的脚步步入青砖瓦房。

灶房里明火映亮半边墙,黛黑色的屋顶上冒出徐徐炊烟,待锅里的水烧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端着盆弯下腰走进来。

“你是北方人吧?南方人长不到你这么高。”丹穗拄着下巴问。

“嗯,我生父祖上生活在太行山以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