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我也习惯于此。
见到贵客时,我稍稍惊讶了一下,是我曾经的小跟班们,看到他们的神色,我了然于心,浅笑了一下落座。
从前我是指挥者,下达命令的人,我永远处于人群的中心,此刻也不例外,他们把鄙夷眼光明里暗里投射在我身上,我想他们此行的目的绝非作为好友来探望我。
果然,从前最巴结我最跟我要好的人一跃登上舞台,抢下话筒,他喝醉了,讲话无比聒噪,粗鲁。
他说:“各位,坐在下面这位美丽的小姐苏简简没错,正是前阵子破产的苏氏的大小姐,今天原本是我们约好共同赴美留学的日子,如今我即将启航,她却……唉。”
舞池的人纷纷停下,将目光投向我,这此之前或许还没多少人知道我在这儿,如今好奇的目光都向我投来,仿佛我是动物园的猴子。
我看着台上的人,他家出现经济危机时,他曾和他的父亲一同跪在我父亲的脚下,恳求苏家的帮助,我也曾真情实感地替他求了情。
顾珩说得没错,有些人不必当做朋友放在心上。
我好久没想起从前的事了,我的笑容渐渐暗淡,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刻,我应该笑一笑就了事,反正被羞辱得都习惯了。
可是我昂头喝尽一杯酒,放下杯子,我笑着,在早已安静看戏的大厅中,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道:“我们确实是好友,你父亲向我父亲下跪的事儿我一直替你瞒着,怕你伤心呢。”
我听见一声熟悉的轻笑,却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
后面的事在醉酒的我眼中只剩下光影在玻璃碎片,和琥珀色的酒中折射出的暖光。
我们互殴在一起,昂贵的酒瓶当做凶器,名酒倾倒出来,打湿我们的脸庞和衣裳,人群尖叫,镭射彩灯不知疲倦地转动,明明灭灭。
有人揪住我的衣领,我一挥手,有什么闪着光的东西飞出去,胸前瞬间空落落,就这分神的一瞬间,人们按住我,死死压在地上。
我的眼睛就盯着东西掉落的地方,伸长了手去够,我的背被人狠踢,我忘却疼痛,可惜,最后连我的手都被踩住。
有人从隐蔽的二楼包厢离开,红色的帷幕落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那时我没有拼命去够那条顾珩送给我的项链,我猜秦先生会在冲动之下,立刻放弃他规划多年的计划把我带离春阑夜。
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我没法穿越时间去探寻确认某个节点某个人的行为。
闻讯赶来的保镖把我们分开。
我那时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因为在春阑夜与客人打架简直是死罪,我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折磨死,未知最是恐怖,所以红姐掀开我的被窝时,我正头顶纱布躲在里面哭。
她骂我,问我打架时的勇气都去哪里了?
“算你命大,”她觑了觑桌上摆的观音菩萨,这是别人听闻这间房死过人后硬要摆的,她说,“这回有贵人保佑,下回不知有没有了。”
我连忙朝菩萨拜了拜,红姐走后,我趴在栏杆,手轻轻摩挲那只千纸鹤,楼下人多如蝼蚁,我亦是其中一只。
其实不用说我也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几个都是富二代,官二代,在春阑夜与人爆发争执的事传出去太难听,量他们也不敢闹太大,给他们家里知道。
这不是菩萨保佑,而是自然法则。
熬过一劫又一劫,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就病了,攒了许久的工资刚好够拿药,以后又得掰着指头过日子。
医生说我不能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胃,我诚恳地道谢,把他的医德当做如今仅存的关怀,倘若他知道我乃陪酒女一名,是否会掩鼻赶我走?
胃病来得愈发凶猛,我被迫喝下不少酒,止疼药都没钱买,当初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