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沉溺在他谋划好的一声声爱中,可是他看我,远不如看林如意深情,眼神如何骗得了人呢?是我故意忽视了。

所以是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与他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精密实验的结果。

“果然苏家人惯会演戏。”我笑着,眼泪却落下来。

秦先生皱着眉,上半身前倾,烟灰落在他的脚尖:“你知道他是你的兄长,仍旧义无反顾地背叛我,选择了他?”

我笑了笑:“是你不肯爱我,至少他肯装装样子,好叫我孤身一人没那样冷。”

“爱这种东西太少太少,世间能有个人相伴依偎已是幸事,何苦求那一点真心。”他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说话,他永远不会懂的。

大约是被我的沉默激怒,秦先生甩出如刀般的话来:“我曾问他要不要住手,起码你是无辜的,他拒绝了,他说:‘林姨死了以后,除了如意在这世上我再无牵挂’,所以这次行动比预料中提前不少,他把企划案卖给对家后,什么都没要就离开了,当然,也包括你,和负债累累的苏家。”

夜风从窗户吹进来,我冷得瑟瑟发抖,我问他:“那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你被抵押给债主了。”

自古以来,女人被当成物件发卖,从不会有好事,我连忙牵住他的裤脚哀求他:“秦先生,求您救救我吧,我什么都不奢求,只求您救救我。”

“我们已把话说得这样清楚,你认为我还有何种理由去救你?”

他们这些聪明人做事从不会白白付出,对啊,我对他不够忠诚,他也并不爱我,那么他凭什么要救我。

我吞咽因紧张不断泛出的胃酸,抓住他离去的裤脚,扬起脸,换上专属于“简简”的神色,我屈服了,我不要爱了,只要他肯救我,我就用自己这副皮囊去陪伴他。

可就在我刚要张嘴时,卧室的门被人打开,一个少女,穿着我曾穿过千万次的薄纱裙,赤着脚,睡眼惺忪地站在那里,她说:“秦先生,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来睡?”

我看着她,忽然怔住,恰逢敲响十二点的钟声,盛大绚丽的烟火绽放夜空,秦先生侧目而视,他对我说:“十八岁快乐,简简。”

那少女进房前还在回头看我,我颓坐在地,觉得自己实在太可笑太可怜,雨夜里浑身阵阵发冷,牙齿磕在一块。

这一夜,我终于走出生活的迷雾,见到世界的真相,亦度过自己最后一个美好的生日。

此后我将在春阑夜破旧的八人间内,在妓女将恩客带回房间做生意的,令人恶心的喘息声中,悄悄地回顾下自己的前半生,我会小声对自己说:“苏简简,希望你能开心点。”

我浑浑噩噩在苏家待了两天,打手用冷水浇醒我后,把我带到春阑夜,B市最大的销金窟,我一点不意外,一个负债累累的女人的下场,总不会是供她读完大学,等她步入正途,靠那点微末薪水来还债。

从母亲至我,有时我想身为女人,或许是种原罪。

我无心观察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我被拖行百米,来到一个房间,里面有个女人,她自称红姐,手指捏住我的双颊,左右看着,像在评估一头牲口。

我咬紧了牙,想到几天前张妈定要带我回乡下老家时对我说的话,她说小姐,你不愿跟我走,张姨都明白,你不愿意拖累我,但你千万记得,活着是最重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