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摸黑到了母亲生前的房间,他就要开灯,我轻声制止他:“别开灯,被人知道了我们要受罚的。”

他难得乖巧,放下手,也没有问原因,月光斜照过来,我拉起他的手要带他去秘密通道,起先他还反抗我呢,我只说你要不要我的妈妈了,他便又听话起来。

我一个没忍住,用拇指摩挲了下他的掌心:“乖狗狗。”

我听见他牙齿用力咬在一起的声音,便连忙搬开杂物,露出那个只有我与母亲知晓的秘密通道。

这梯子直通屋顶,我率先爬上去推开隔板,房顶的雪或融化或掉落,剩下薄薄一层粗糙雪砾。

我跪在上头,朝下面的顾珩伸手,大大的月亮就在他的眼睛里,他迟疑了下,还是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们肩并肩坐在屋脊,拢紧大衣,料峭冬风已吹得我直哆嗦,可愈是冷,我愈是清醒。

母亲生在书香门第,受到的教育是贤良淑德,笑不露齿,难以想象那样的淑女会不顾形象爬上高高的屋顶,对小小我说:“要永远开心,简简,不要去管世俗。”

我吸吸鼻子,无不骄傲地说:“妈妈很爱我,那只狗耳朵帽就是她亲手织给我的,怎么样,羡慕吧。”

我说这些时,偷偷观察顾珩,他穿着宝蓝外套,愈发显得姿色秾丽,见我看来,他抹过脸去,跟我较起劲儿来:“我才不羡慕,我妈妈也爱我,我生病她会哄我,还会给我唱歌……”

我立刻接过话茬:“我不信,除非你唱给我听!”

他反应过来掉进我的陷阱,紧紧闭上嘴巴,一言不发,见套不出他的话,我不再跟他计较,哼道:“我妈妈也会唱歌哄我,还是我来唱给你听吧。”

虽然他没有表示,但他微微侧过脸,我清了清嗓,唱起记忆中熟悉的歌谣:“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从前每当打雷,独自一人睡觉的我都会从梦中哭着惊醒,心惊胆战穿过黑夜去小院寻找母亲,她会抱着安抚我,为我轻声哼歌。

后来我拥有了一只小狗,我很喜欢它,因为是母亲送给我的,她说她不能永远陪伴我,偶有打雷,它就会很乖地跳上我的床,钻进我的怀抱,我也就不那么怕了。

那次,也就是那次,那天的雨和雷实在太大,病中的我太过思念母亲,便抱着小灰穿过雨幕去找她。

半路,小灰挣脱了我,跑得没了影儿,昏沉的我突然听见一声惨叫,电闪雷鸣,小灰的血液从门缝中溅到我的脚边。

血色中,我看到一张野兽般充斥欲望的男人的脸,他骑在母亲身上,就好像两头交配的牲口。

“你唱得很好听。”

顾珩的话把我拉回现实,我轻道:“哼,那是当然。”

我们之前少有平和,但很快,这难得的平和被一束手电筒的光打断。

“谁在那里!”

完了,被发现了。

我们匆匆爬下来,我牵着顾珩在偌大的二楼躲藏,光束已从院外到了一楼,最终我们藏在母亲的衣柜。

脚步渐近,光束扫射,我紧张得攥紧顾珩的手,他不知好歹地乱动,情急之下,我粗鲁地捂住他的嘴,濡湿的唇贴紧我的掌心,让我有种被小狗舔舐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