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事不能细想,细想会觉得还蛮刺激的,毕竟是在偷情嘛。

宋式玉不想让人知道,这事就不会让人知道。我红着脸把腰间的香囊解下来塞到他手里,轻轻“唔”了一声:“这段日子过了给你再绣一个……感觉像是私订终身。”

宋式玉笑眯眯地把那香囊收进笼袖:“唔,予我与木瓜,报之以琼瑶,不猜猜回礼吗?”

我收回的指尖一顿,面带怀疑地抬头看他:“怎么,早就准备好了?”

“前几天吧,”他点点头,心情看起来很好,“看到感觉适合你,就先收着了。”

我收回手,想了想,弯起眼睛:“应该是玉吧。”

“对,很好猜,我知道。”他转身,从桌上取来一个红木盒子,鎏金的搭扣,我看着像是京城最大的那家首饰阁的出品:“看看合不合适?”

“你真当是私订终身交换信物?”我哭笑不得地打开那还没有手掌宽的盒子,喟叹一声,“眼光还是不错的。”

银质的簪身,掐丝的工艺,真正贵的应该是簪头上的翡翠雕花和粒粒分明的珠串。花是芍药,以银制叶片衬托,想来是请了手艺极高的匠人,绽放的芍药花瓣上的露水还清晰可见,仿佛一眨眼就会从玉制的花叶上落下。

“毕竟是定情信物,不可不慎重,”宋式玉半真半假地在旁边唉声叹气,“到时候事情结束了,你要是不嫁给我,我就可以把东西拿出去败坏你名声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话不好笑。”

“好吧,”宋式玉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盘算,“我打算把我俩改编一下拿去写话本,打算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爱情故事。”

“……挺、挺好。”我的嘴合了张,最后说出这么两个字。

这想法算是朴实的了,感觉要是宋式玉想,我觉得他能想出更过分的。

这簪子暂时还不能戴着。看着不便宜,想来是什么限量,要是记名购买就更不能戴了,一戴上去大家都知道首辅次辅有染了,第二天就要在菜市口抬头相见,做一对悲苦的黄泉鸳鸯。我估计我和宋式玉都不会想要这种事发生,于是我把那漂亮簪子藏进首饰盒最深处,愣是没敢再拿出来看过。

我想着总有一天要戴着这玩意招摇过市。

第二十章

皇帝看起来越来越没有精神了。但没人敢放松警惕。这个人虽然什么事都不做,但实际上把权力狠狠把握在自己手里,在他手下做事从来都是如履薄冰。

现在能糊弄住最好。我站在福禄观的大门前,看着雕花红漆木门上面的万寿图,等着小黄门给我通传。他是大太监魏显的干儿子,我感觉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就是下一位大太监。

太监是皇宫隐形的屏障,皇帝最喜欢的刀。臣子的忠诚度和他们的忠诚度是截然不同的。

“姚大人,请入吧。”小黄门通报完毕,笑眯眯地朝我弯腰作揖。我点头,算是回礼。

我不喜欢太监那掐起来的嗓音,听着不舒服,但是太监往往也会成为王朝的最高代理人。内阁和十三监最好还是继续保持着这样不冷不热的关系。

进殿去,暖香扑鼻,和我腰间香气融为一体。暖香让人有些昏昏沉沉,我眯起眼睛,看见那个坐在木案前头的皇帝,我估摸着他应该不是在看奏折,他应该是在抄经书。

皇帝把身上的衣服裹得很厚,如今已是四月,早已经是穿春装的时节,他却还裹着过冬时节的狐裘。他端坐高台,我跪在阶下,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姚卿起来吧。”皇帝看着我满头制式的金簪玉冠,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有何事召臣?”我并未坐下,而是再行一礼,恭敬询问。不管再怎么不愿意,仪轨的一行一式都要到位,被御史弹劾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