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京城谁不知道您的威名?”

“可不能……可不能因为与凌县主投缘,便要让无辜之人,担此不白之冤呀!”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委屈。

“若真是本宫的错,本宫绝无二话!”

“可这无端受了冤屈,本宫不服!”

“老太君若执意如此,岂不是让人觉得,您偏袒了凌县主,要让本宫替她受过?”

凌曦暗自赞了一声,祁照月这番话,说得是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既捧了老太君,又暗暗施压,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凌曦垂眸,心湖微澜。

祁照月这番话,又将皮球踢回了老太君脚下。

便看秦老太君是信她,还是信祁照月了。

“噗嗤”

一声轻笑,突兀地打破了沉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秦大夫人正以帕掩口,眉眼弯弯,笑得开怀。

祁照月心头一跳,隐有不祥预感。

“哎呀,实在对不住各位。”

秦大夫人放下帕子,脸上的笑意却不减,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

“本有母亲在此,我这做儿媳的,原不该多嘴多舌。”

她顿了顿,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祁照月的脸。

“只是啊……这场戏,当真是太有意思了!”

秦大夫人又轻笑了两声,那笑声清脆。

“文小姐方才说没瞧见,这也无妨。”

她语气一转,先前那点子戏谑倏然敛去,眼神骤然锐利起来:“毕竟,我与母亲,可是亲眼瞧见了呢。”

秦大夫人话音刚落,殿中霎时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凌曦眸光微动,瞥了眼身侧脸色煞白的祁照月,心底冷笑一声。

祁照月、喜姑与文媛不约而同,皆是双眼圆睁。

目光惊疑不定,有的死死盯住秦大夫人,有的则不受控制地飘向了气定神闲的秦老太君。

“不错。”秦老太君那双饱经沧桑的眸子,清明锐利得惊人,“老身,亲眼瞧见的。”

祁照月心猛地一沉,如坠冰窟。

秦老太君的目光,淡淡扫过祁照月脚边,那堆先前被她故意碾踩的黄色糖渍。

“殿下,不仅打翻了锦盒,摔碎了这尊玉佛。”

“还碾碎了凌丫头特意要给老身备的糖……”

“老婆子我,年纪是大了。”

她幽幽一叹,复又看向祁照月,眼神依旧平静,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威严。

“可不是瞎了。”

祁照月脸上血色刹那褪尽,只觉背心发凉,根根汗毛倒竖!

完了。

她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嗡嗡作响。

她是谁?

大祁最尊贵的朝阳公主,先皇遗腹女,当今圣上祁照寰的亲妹妹。

太后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宝贝疙瘩。

宫里宫外,谁敢给她半分脸色看?

便是做错了事,捅了天大的篓子,自有皇兄太后替她担着。

谁敢罚她?!

唯有一次,那是她七岁的时候。

只记得,秦老太君那张脸,也是这般,平静无波,却威严得让人喘不过气。

冰冷的戒尺,一下,一下,狠狠抽在她的掌心。

火辣辣的疼。

疼得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宫人们跪了一地,头垂得比谁都低,没一个敢上前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