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般说,可……可真想起来,还是会有些怕的。”

她偷偷觑了凌曦一眼,小心翼翼:“凌姐姐,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怎么会。”凌曦心头一软,伸手,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动作极尽温柔。

“我们长安,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女子!”

祁长安眼圈蓦地一红,却倔强地忍着,不让泪珠掉下来。

凌曦声音愈发轻柔:“但是,勇敢的人也会疼,也会受伤的。怕,是应该的。”

她顿了顿,看着小公主。

“毕竟要离开大恒那么远,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边也没有一个亲人……”

“怎么会不怕呢!”

凌曦心头微叹。

这跟她当年,背着包去千里之外的城市求学、工作,可完全是两码事。

家,她想回,随时都能买张车票,飞机票。

最不济,打个视频电话,也能日日相见。

可和亲……

她眼帘微垂,眸光幽深。

说得好听是联姻,说白了,就是一场交易。

拿公主的终身,换取盟约。

这古代,山高路远,驿马日夜兼程,一封家书也要数月才能抵达。

何况,身为异国太子妃,水土不服,饮食不惯,言语不通,孤立无援……

桩桩件件,哪一样不叫人胆寒?

人对未知,总是恐惧的。

怕,才会想着提前做足准备,防患于未然。

不过……

凌曦垂眸,看着小姑娘的模样,心底某个角落倏然一软。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嗝~凌姐姐,这个好喝,明天我还要喝!”

凌曦回神一看,神游间小公主已经将那壶荷香谣倒了个精光。

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两颊染红,娇娇道:“我~还~要~嘿嘿……”

凌曦:……

……

观山院

次日,凌曦睡了个大懒觉。

全醉的祁长安会吐人一身,微醉的祁长安像只难缠的小猫。

缠着她再要壶酒,整个人扒在她身上不放,最后被崔姑接走。

崔姑离开前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一言难尽。

若不是她刚受封县主,怕是也会被赏一巴掌吧?

像白冰瑶挨一样?

她暗中叹了口气转头。

却见窗边软榻上,沈晏一袭素色常服,斜倚着,手里捧着一卷书。

身前矮几上,一盏清茶,热气袅袅。

他……在家?

凌曦心头蓦地一跳,划过浓浓的诧异。

这家伙,不是素来把衙门当家的么?

今日怎生这般反常,竟在内室悠闲地饮茶看书?

沈晏似有所觉,长睫微抬,含笑的眸光便落了过来。

他看着她慢吞吞坐起身。

晚照走了进来,服侍她换衣梳妆用膳。

昨晚睡前,她的脸上敷了一层薄薄的脂膏。

晚照将她的青丝简单绾了个髻,又取过一旁的细棉布巾,浸了些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