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琅停笔,“好。”
他目送她蹦蹦跳跳出去。
谢蝉登上马车时,看到马车后面的谢嘉文,怔了怔。
郑大舅是中过举的州学训导,谢二爷和二夫人找到机会就把谢嘉文往郑大舅跟前推,请郑大舅指点他,怎么舍得让他这个时候出远门?
转念一想,陈家大爷是县学教谕,二夫人不会让谢嘉文白跑。
陈家的梅花宴摆得晚,冬日里天黑得快,宴散时,回廊已经挂起灯笼。
谢府女眷在陈家住下,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一夜大雪,路都冻住了,派人回府报信,又住了一天。第三天,众人归家。
回到府里,谢蝉发现郑家大舅一行人已经走了,府中气氛古怪。
“出什么事了?”她问仆妇。
仆妇小声道:“大夫人走了。”
谢蝉呆住:“什么?”
/> “郑家人把大夫人带回去了。前天大爷写了和离书,请族里人来作见证,两家画了押。”
谢蝉久久回不过神。
原来梅花宴是老夫人和二夫人做戏,支开所有人。
她腾地站起身:“长兄呢?”
不等仆妇回答,谢蝉已经推门冲了出去。
丫鬟在后面叫她,她置若罔闻。
大房院子冷冷清清,大夫人郑氏住的屋子已经搬空了,角落里凌乱摆着几只被丢下的空箱笼。
青阳蹲在炉子前熬药,看到谢蝉冲进来,朝她摇头:“九娘,郎君病了。”
谢蝉放轻脚步,进屋。
屋里烧了炭盆,门窗紧闭,一屋子炭气。
床上,谢嘉琅裹在被褥里沉睡,面色苍白,眼角微微泛青,黑色长发散在枕头上,薄唇没有一丝血色。
谢蝉眼眶酸胀。
刚才,青阳红着眼睛和她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
郑家大舅这次亲自来江州谢家,不是为了考校谢嘉琅的学问,而是要和谢家谈判。
郑氏早就想和离,郑家觉得名声不好听,没答应。不久前,郑家太爷终于点了头。
郑家大舅和老夫人商量,他们可以把郑氏带来的嫁妆都留下,连外地的陪嫁田地也一并送给谢家,只求谢家同意和离。
老夫人十分气愤,拄着拐杖要骂人。
谢大爷拦住她,长叹一声,“娘,阿郑早就想走了,让她走吧。”
郑大舅急着在过年前办好和离的事,派仆妇上下疏通谢家各房关系,送厚礼给谢家宗族族老,几天内就拿到和离书,带着妹妹回安州。
写和离书的那天,族老看一眼站在一边的谢嘉琅,眼神询问谢大爷和郑大舅:大郎该怎么办?
郑大舅表示,谢嘉琅是谢家血脉,当然要留在谢家。不过郑家愿意出一笔钱供谢嘉琅花费,郑氏的嫁妆就留给谢嘉琅。
谢大爷摇头拒绝:“谢家的儿郎自然是谢家来养育,不劳外姓人操心。阿郑嫁给我这些年,委屈她了,她的嫁
妆还是带回去吧,我们谢家也是要脸面的人,做不出霸占娘子嫁妆的事。”
两人争来争去,一个不肯带走郑氏的嫁妆,一个不肯留,最后族老拍板,在和离书写下嫁妆册子交给老夫人保管,直到谢嘉琅娶妻。
郑谢两家为和离之事奔忙的时候,谢嘉琅始终很平静。
他照旧每天读书写字。
郑大舅过来看他,试探他的态度,他没有吵闹,“阿爹阿娘想和离,那便和离罢。”
他看着两家人互相指责,吵得脸红脖粗,看着谢大爷在和离书上画押,看着郑氏拿到和离书后喜极而泣,如释重负。
郑氏离开的那天,谢嘉琅去送行。
当大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