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鸿催促太监预备节案和香案, 长吉也一头的汗,匆匆送来封后诏书和皇后宝印。

“皇子妃谢氏贞静持躬……宜立为皇后……”

典礼十分仓促,封后诏书也写得简单。前殿宫门紧闭,气氛诡谲。

那一夜,京中几支禁军频繁调动,朱红的宫墙后时不时传来一阵喊杀声,火光四起,无数人死在黎明到来之前。

谢蝉忐忑不安,在椒房殿里等了一夜,李恒没有回来。

第二天,尘埃落定。

宫人都过来恭贺谢蝉,内外命妇纷纷递帖子求见,谢蝉担心李恒,无心听众人的奉承,听说李恒去梧桐宫祭拜崔贵妃,过去找他。

廊庑下梧桐树皮青如翠,李恒一身丧服,立在阶下,崔季鸣和张鸿站在他身后。

谢蝉听见李恒吩咐的声音:“重新修葺……择日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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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

李恒回答得很快。

张鸿的声音透出一丝为难:“那皇后……”

“若非先帝赐婚,我不会娶她。母妃在世时,我想娶的人是姚氏。”

张鸿不再反对。

一阵清风掠过树梢,梧桐树翠绿茂盛的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谢蝉站在台阶上,感觉那风也吹进了自己的心口,寒意将她淹没。

她默默离开,回到椒房殿,一张张笑脸迎了过来。

他们因为她是皇后而讨好她,等到发现姚贵妃也将入宫,这些笑脸同样会去奉承姚贵妃。

谢蝉走进内殿,展开册后诏书。她认得李恒的笔迹,诏书是他亲笔写的。昨晚,恐惧不安的她因为这一点而感到甜蜜,一直紧紧地攥着这份诏书。

她笑了一下,眼睫湿了。

原来李恒不止写下一份诏书,他同时册封了姚氏。成亲时,他已经有了意中人。

谢蝉坐了很久,合起诏书,拂去眼角泪花。

这怪不得谁。李恒和姚氏青梅竹马,耳鬓厮磨,定情在先,现在李恒登基,姚家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迎娶姚氏。既是为当年的情分,也是为姚氏的功劳,她身为皇后,不该嫉妒。

谢蝉在椒房殿种满了花,一年四季,殿中都有花开放。

她想,自己从小到大见到的夫妻,丈夫不一定爱妻子,李恒不爱她,那不要紧,她要做一个称职的皇后。

从张鸿推谢蝉入殿,到她死去的那个雨夜,将近五年,她都住在椒房殿。

她熟悉椒房殿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临终前,她故意示弱,诱李恒答应她的请求,不让她附葬皇陵。

这就是她和李恒的结局了。

少时成亲,相濡以沫,生疏,隔阂,争吵,和好,再争吵,直到彻底决裂,生前别宫而居,死后夫妻不合葬,死生不复相见。

她重入轮回,有了父母双亲,和上辈子最敬重感佩的谢嘉琅成为亲人,过着平静的日子。

br /> 如她生前所愿。

院子里传来棒槌敲打地面的声音。

仆妇在洗衣裳。

谢蝉从昏睡中醒来,看着眼前只糊了些灰泥的墙壁,意识慢慢清醒。

她明白了,自己依然是谢家十九娘。

她过上了前世想过的日子,冥冥中,又被拉扯回来。

命运无法扭转的阴霾沉沉地笼在她心头。

院门被人拍响,谢嘉文的长随送药过来了,进宝他们是六房的仆役,身契都属于六房,现在六房的所有人都被禁止见谢蝉。

长随问:“九娘这里缺什么?有没有话让我转告二郎?”

谢蝉定定心神,要长随帮她磨墨。

她算了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