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帮谢嘉琅整理好书箱,依依不舍地走了。

青阳进屋收拾衣服,笑道:“九娘和郎君感情真好,过几年她出嫁了,郎君一定舍不得……”

谢嘉琅怔了怔。

“什么?”他轻声道。

青阳盖上衣箱,“三

娘已经定亲了,五娘那边听说也有人家来问了,过两年九娘也要定人家,我听酥叶说吕夫人已经提过一次,还有九娘的那个舅舅,每年都问六爷……郎君这次去州学,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九娘就要嫁人了……不知道谁家小郎君运气好,能把九娘娶回家去……”

“老夫人院子的姐姐说,九娘生得漂亮,越长大越好看,老夫人也想把她嫁给当官的人家,现在谁来问都不松口,说要等她再长大点,那时候更漂亮……”

谢蝉长大了就要嫁出去。

谢嘉琅坐在窗下,手里握着书卷,走了一会儿神。

少年人从未想过这样的事。

*

不能跟着一起去州学见世面,谢蝉很失望,不过为谢嘉琅送行的时候,她已经不伤心了,谢嘉琅是去上学的,想到他这些年处境艰难,现在终于盼来曙光,她为他高兴雀跃,那点不舍早就冲淡了。

她送谢嘉琅和谢嘉文上船,跟着在船舱转了一圈,问青阳:“备了清凉药吗?”

这几天风大,江上浪高,容易晕船。

青阳点头,笑嘻嘻地道:“都带了,都带了。”

谢蝉到处转了转,看确实什么都带了,没什么缺的,回头看谢嘉琅:“哥哥,那我走了。”

声音软软的,没有撒娇,但因为不舍,语调绵绵,听起来更娇柔。

谢嘉琅道:“我送你下船。”

渡头狂风吹卷,木板左摇右晃,上下颠动,谢蝉有些站不稳,不小心瞥见脚底下江面翻涌的浪花,头晕目眩。

“团团,没事,别往下看,我扶着你。”

谢嘉琅抬手,从谢蝉身后绕过去,环着她的肩,握住她的手臂,带着她下船。

谢蝉把脸埋在他身前,跟着他走,到了岸上,仍觉得头有点晕,脚底软绵绵的。

她仰起脸,看着谢嘉琅少年英气的侧脸,神思恍惚。

眼前少年的脸和一张轮廓凌厉分明、威严沉静的脸庞重合。

暮春的草场,草长莺飞,鸟语花香。

谢蝉立在帐篷前,闻到浓郁的

花香,还有宴席上烤鹿肉、蒸羊头的香味,妃嫔的脂粉香,李恒的龙涎香。

她手足无措,袖子里的手冰凉,颤抖。

她觉得自己好像哭了。

又好像没有。

一道高大身影靠近,男人手伸过来,隔着袖子托起她的手,让她的手掌落在他坚实的手臂上,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她耳畔:“娘娘,别怕,臣扶着您。”

大船停泊在渡头,江面上波涛翻滚。

少年谢嘉琅低头问小谢蝉:“还难受?”

小谢蝉猛地回过神,摇摇头。

混乱的记忆散去。

马车等在岸边,酥叶掀开车帘,放好脚凳。

“回去吧,渡头风大。”谢嘉琅道。

谢蝉嗯一声,转身登上马车。

“团团。”

车窗外谢嘉琅忽然叫她。

谢蝉掀开车帘。

谢嘉琅看着她,浓烈的眉眼在身后江水映衬下如一幅墨画,“团团,明年哥哥带你去安州。”

等他再长大一岁,可以征求长辈的允许,带她出门,她那么期待出去,她想去哪里,他带她去。

谢蝉愣了片刻,眼底腾起亮光:“真的?”

谢嘉琅点头。

谢蝉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