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越有段时日了,沈云之经过便想顺道巡查军营,距营地大致一里半时,东营副将王鹏等人飞马出来觐见。
沈云之观其军容,头盔未戴,发髻散乱,眼神闪烁,其余诸人都无一齐整,神态慌张,身上皆有酒气,心生不愉,当即勒马厉喝:“尔等身为上将,不以身作则,亦不思报效,视军法为儿戏,白日纵酒,看你们一个个蓬头垢面,武器都没有拿,如今北越境内仍有小股北戎残兵袭扰,你们不居安思危,反倒妄自尊大,懈怠享乐,尔等如此昏庸,对得起我对你们的信任吗!对得起北越万民对你们的信任!伍贾何在?”
众将闻言面色更为苍白,立马下马跪伏认错讨饶,言主将昨夜领兵讨贼未归,低下的头颅让沈云之一时看不见他们的面部反应,分辨不清他们是否真心认错,说了真话。
这时沈云之还没有往内乱方向去想,只以为东营将官不守军纪,私下放纵,坏她东营风气,打定主意要杀鸡儆猴,重整军纪。
第34章 | 0034 第34章平乱
沈云之最开始是在几人的领子下摆上发现蹊跷的,几滴血点虽然隐蔽,却逃不过沈云之的细心观察,走进了还能闻到酒气里有几分血腥气。她心中泛起了警惕,她隐隐意识到事情恐怕不简单,而且王鹏还拉着她说什么军纪严明,她侍从众多,不可疾驰入营,应徐徐前行,后来没话可说,直接做起简略的述职报告,中间穿插着问候,连她管家养的玄猫都关怀了一句,听起来毫无章法,逻辑混乱。
沈云之假装看不到他鬓间不断渗出的汗珠,时不时应和挽尊,实则心底警惕翻江倒海,猜到军营定是发生大事了,她不敢托大,佯装着急唤来几个亲近侍从,命他沿路寻回她不慎丢失的蟠螭玉坠。
侍从正暗自疑惑,侯爷以前出门从不配饰,除非是赴宴,这时侯爷手势暗语不断落入他们眼中,他们心里发紧,徐徐调转马头,假装回头仔细寻找,等拐了个弯足够远,便掏出口哨。
一声长啸,天际翱翔的黑鹰徐徐下落,立在其中一人的肩头,很快的,它便带着情报往棠溪方向飞去。
这边距离军营还有百余丈,王鹏还在没话找话,他的参将就开始吹起天文地理来了,沈云之知道他们想要拖延时间,也就陪他们做戏,渐渐他们几个人就开始结巴起来,神态越来越不自然,天幕越来越黯淡,一如他们眼中的绝望之色越来越深。
沈云之口吐莲花,妙语连珠,但她的神态与她动人的言语却截然相反,眼神瞬间失去了笑意,幽深到看不清底下的万丈波澜,面前几个人心理防线在她深沉透彻的眼光里逐渐溃败,自欺欺人的神态快要维持不住。
终于,王鹏苦笑道:“您是何时发现的?”
“破绽太多了。”这时沈云之反而惜字如金起来。
“那么刚才那几人寻玉坠为虚,送情报为实了。”他们早就心有疑虑,叛上不过是酒后一时之勇,现在这股胆气在面对沈云之时就散掉了,理智回来的同时,心里忧惧到连笑容都是僵硬的,自然就露了马脚,却仍心存侥幸,妄想自欺欺人。
“是,你们若如实招来,可从宽处理。”
四下一片寂静,沈云之的百余侍从一看情况不对,立刻警戒起来。
长久的沉默下,沈云之主动开口打破僵局:“你们还不交代?”
“军营就在前方,侯爷何不亲往查看。”
“昔日袁盎有言,圣主不乘危而徼幸。”说罢,沈云之看向那名参将,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喟叹:“东进,我很失望,你身为沈氏学院二代学员,违逆戒规,犯上作乱,不觉愧对我吗!告诉我,你们背叛的因由。”主将伍贾迟迟不见人影,眼前几人分明是想骗走她,发现骗不走才打算拖延,毕竟她公务是真的忙,火器场还没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