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北戎残部造成的,北越境内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如此严重的祸事了,可想而知侯爷会如何震怒,不知都城的城墙上又要新增多少具尸体了。
中军帐前,沈云之踏马而来,她的坐骑照夜玉狮子一身白毛尽数被血染尽,剧烈喷气,旁人一看就知晓它刚经历何等恶战,沈云之利落下马,直接进入中军帐,一帮人赶忙跟上。
“下官…拜见侯爷。”文官们要吐了,他们只面对过小股战乱,那里见过这么惨绝人寰的场景,刚才外面没敢细看,现在整个中军帐血迹大片大片,可疑的暗红软体组织简直不能细想,浸入到土中的血散发的腥气直往他们鼻孔里钻,恶心得他们腹中酸水翻腾,只得继续强忍着。
“无须多礼。”沈云之满面寒霜,虽然语气尽量平静,但血染全身,面目模糊不清,杀气磅礴,开口萦绕着褪不去的煞气,惊得下首诸人敬畏之色更深。
时间紧迫,沈云之没细说首尾,直接指派任务,主簿,长吏等人清点接管粮草账册,医官等人照顾伤员,余下诸将追击残兵,清扫掩埋尸体,看管俘虏。
众人领命而去后,沈云之仔细复盘今日乱局,恼恨东营主将以权谋私,惹来祸事,伍贾这厮,死了真是便宜他了,她气的一掌拍碎眼前案桌,一不小心崩裂了左臂的伤口,枪缨仍在滴血的长枪一下子掉在一堆碎块中。
旭日东升,搬了一夜尸体的士兵们,灰头土脸,困乏地连打哈欠,不过谁都不敢停下挖坑的动作,因为庞大的尸堆可能会滋生病疫,虽然天气还冷,但沈云之不敢冒这个险。
营外的野兽凭着兽类强大的直觉,在遵守两个时辰后,意识到这个“食物场”无法成为它们狂欢的乐园,逮住机会狠狠地从士兵顾不到的角落里抢走部分血食,匿入山林。
看到被抢走的是不知名的兽类尸体,士兵也没去追,只在周围巡逻着,驱赶杀死一些饿疯疯狂攻击的野兽,护卫正在清扫营地的后勤兵们,栅栏被破坏的缺口太多,四面八方都有可能有野兽跳进来,他们精神紧绷着,等待下一场有可能发生的战斗。
“食尸鸟来了,警戒!警戒!”瞭望塔上的士兵高呼起来,沈云之此时正在一片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和文官们核对账册,听到呼声,立马安排几个神射手上塔。
箭矢不断,部分秃鹫扑嗵嗵地往下坠,那自远方疾速而来的“黑云”一阵慌乱,终于有了惧怕之心,盘旋直落在尸堆不远处,嘎嘎直叫,尖锐的叫声吓得士卒心神不宁,赶紧埋头苦干。
秃鹫和乌鸦一样,在北越传说中皆属不详之鸟,本该去往幽冥的阴魂们会因它们啄食了他们的尸体而心生怨恨,滞留于人间成为游魂,给世人带来灾厄,另一方面士卒也不想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全尸变残尸,死后不得安宁。
直至中午,整个营区才被收拾妥当,埋锅造饭后,士兵们累的直接席地而眠,沈云之却歇不了,她一个上午忙着审问俘虏,旁枝细节终于浮出水面。
沈云之越查越愤怒,她治军十几载,从未有过如此严重的军营哗变之事,外敌入侵时没有,反倒在扫清外敌后就窝里横了,这是在损坏她的根基!
昨日她破晓出城,例行上山视察矿场和锻造坊,傍晚下到山脚,东营守军就驻扎在锡山山脚,与棠溪的狼牙军互成犄角之势,护卫着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