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撇撇嘴：“你以后也会娶很多女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谢承安被莺莺燕燕包围着的画面，她就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谢承安笑道：“我没想过这个，我今年刚满二十，还是一介白身，总要先考取功名，再考虑成家的事。”

扶桑昨夜没怎么睡觉，困得要命。

她散开长发，蜷缩着身子趴在座板上：“稷生，我睡一会儿，快进城的时候叫我起来。”

谢承安微微点头，继续驾车：“睡吧，离临江府还有二十多里地，少说也得一个时辰。”

扶桑一觉睡到晌午，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爬起来。

她听到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说话声，好奇地掀开帘子，往路边看去。

十几个裹着小脚的妇人搀扶着身段纤弱的少女，颤颤巍巍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走。

她们的衣裳破旧不堪，有的还打着补丁，脚上的绣花鞋却缝制得十分精美，红面木底，针脚细密，脚长最多四五寸。

那些少女的脚缠得更小，走几步歇一歇，脸上满是痛楚之色，显然十分吃力。

扶桑意识到不对，惊奇地问：“稷生，怎么有这么多人缠足？她们的家境看起来并不好，把自己缠成小脚，还怎么干活？”

不等谢承安回答，她便得到了答案。

马车经过一块块平整的田地，裹着小脚的农妇或是跪坐在地上，或是直接趴卧下来，手脚麻利地侍弄着庄稼。

她们每收拾好一块地方，就用双手撑着泥土，熟练地往前挪。

扶桑看得目瞪口呆。

第0058章三寸莲（二）蒋府

谢承安也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古怪。

前朝的文人雅士多以缠足为美，娶妻纳妾不看美色与贤德，看的是双足裹得好不好，小不小，竟以大脚为丑为耻。

不过，本朝开国至今已有一百多年，虽然不禁缠足，却并不推崇，他们一路行来，看见的小脚女子屈指可数。

在他的理解中，只有家风守旧、衣食充足的大户人家，才将缠足当成锦上添花的美事。

谢承安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面就是临江府的城门了，我们到城里打听打听。”

扶桑按捺不住好奇心，探出脑袋，对一个面善的妇人道：“大娘，你们是从哪儿来的？都要往城里去吗？城里有什么热闹可瞧吗？”

那妇人搀着的少女尤为稚嫩，看着最多十二三岁。

她将少女扶到路边歇息，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气地道：“对，我们都要进城参加‘金莲会’。”

扶桑使谢承安停下马车，跳下来请妇人和少女吃点心，问道：“什么是金莲会？”

“姑娘是外地人吧？”妇人连声道谢，语气热络了几分，“这金莲会是我们这儿一年一度的盛事，所有年满十二、尚未出嫁的女子都得参加，若是当选‘金莲娘子’，不仅能拿到上百两赏银，还能请知府大人亲自赐婚呢！”

“姑娘来的时机正巧，你到官衙门口记上名字，过两日便可……”妇人低头瞧见扶桑的双脚，脸色变了变，“哎呦，你怎么没缠足，脚还生得这么大？可惜，可惜，白长了一张这么可人意的脸。”

扶桑翘了翘脚尖，不以为然道：“大脚怎么了？大娘，我已经嫁人了，对什么金莲会不感兴趣。”

谢承安走到她身后，拢起柔顺的长发，一边帮她挽发，一边轻声责备：“也不怪大娘误会，你总是这么毛毛躁躁，连头发都不梳就往外跑。”

扶桑脸颊微红，乖乖听他摆布。

妇人自知失言，讪讪地笑了笑。

那名少女悄悄打量着他们两个，眼中流露出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