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看向河蚌身下的腐尸,从两截露在外面的黑瘦脚踝上推测,死的就是那个男人。

当时,角落里的光线很暗,他长得又不起眼,很容易被人忽略。

谢承安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因气喘而发红的脸。

他头上的青玉冠不知遗失在了何处,乌黑的长发被汗水打湿,变成一绺一绺,凌乱地披在肩头,身上被怪物们剥得只剩单薄的里衣,布料上沾满绿色的黏液,看起来非常狼狈。

可谢承安缓过气的第一句话却是:“扶桑,你还好吗?身上疼不疼?”

扶桑愣了愣,摇头道:“方才疼得厉害,这会儿已经好多了。你呢?受伤了吗?”

谢承安同样摇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小臂,弯腰从油布里扯出两条绿鱼,扔到脚边的鱼堆里。

他跟上扶桑的节奏,问道:“河蚌在说什么?它在找它的珍珠吗?”

好像是为了回答他的疑问,河蚌放开腐尸,笨拙地转过身,慢慢张开蚌壳,露出血肉模糊的内里。

你见过开珍珠没有?

把大个的珍珠蚌握在手里,薄薄的刀片撬开硬壳,双手卡住缝隙,用力往相反的方向掰去。

伴随着“咯吱”一声轻响,柔软的蚌肉一览无余,紧贴着壳身的肉膜里长着许多珍珠,两边加起来,竟有二三十颗。

把珍珠挤出来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强烈的阻力,像是这枚垂死的蚌舍不得它费尽千辛万苦孕育出的“孩子”,正在用最后的力气阻止你,央求你。

它当然舍不得啊。

野生的珍珠蚌,一次最多只能产两三颗珍珠。

人们在它还没长大的时候,把它捞起来,养在水塘里,用细长的镊子将珠核塞进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