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最近来的一个老婆子却有些不好对付的。
碧玲想到这人,便又好像刚想起来什么似的,赶忙道:“小姐,那顾嬷嬷又来了,说是得了个劳什子大补汤的方子,让我给您炖上。”
“郭嬷嬷又来了?”周鸾捂着手中的手炉,且看她虽回着话,可那眼神明显却是在魂游。
“小姐又想那个人了。”碧玲肯定地道。
周鸾苦笑了下,却也并没有否认。
诚然,在马车行至东隅新都伊始,周鸾便知晓将她掳来的就不是什么陌生人,正是那个将她骗得团团转,又趁黑虎岭被争斗中伤之际端了整个山岭的男人。
这一路上她一直等待着一个时机,一个身体恢复的时机,想着等气力回复了便跳下马车逃之夭夭,甚至跑的路线她都想好了,可惜……这将近半月的路程,她丹田里却始终是空空荡荡的感知不到丝毫内力的存在。
她那一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凭空抽走了一般,整个人都如同被雷击中的枯木,整日只能瘫到在塌上连腿都使不上力。起先甚至是一个小小的茶盘都抬不起来,而如今又过了一月,她每日磕磕绊绊的就算满身是汗也要将一套拳打下来。
如此努力之下,至少日常的一些物品她不用再张口求人递过来能拿了。可那稍微沉些的,譬如说装了水的木桶,往前她能轻松提起的东西现在却使上全身的气力都提不起来了。
挫败,消沉,愤恨,所有的负面情绪席卷而来,缠得她日日不得安眠,为此碧玲还请了大夫过来开些安神汤却又效用甚微。如此不得安枕整日劳心伤脾的,免不了的就让周鸾就起了场病。
连夜的高热没夺走她的生命,却反倒是让她睡了个好觉。许是整个人都烧透了脑中的沟壑都展开了,而那颗被悲恨填满而躁动的心迅速冷静了下来,理智也逐渐回转。
这场病倒是让某个人坐不住了,便是烧糊涂了,周鸾也不是全无知觉的,她知晓自己被人抱在怀中,那人在她耳畔絮絮叨叨说着一堆话,可她能听清的那句只有:“周鸾,你可恨我?”
周鸾迷迷糊糊中还是点了头,泪也不争气地往下淌。
怎么能不恨呢?
住了十年的匪山被一朝倾覆,曾在儿时救她性命的义母现在怕也是命丧黄泉,而亦亲亦友的孟云,就那样被他刺伤,生生死在她面前……
她半睁开眼,用着布满血丝的瞳子凝着他,道:“恨,恨不得饮尔血喝尔肉。”
“所以,你就在枕下藏了这簪子意图杀我?”他从枕下抽出簪子放于她手中,俯下身子唇压在她耳畔声音温柔,“你是想什么时候杀我?现在?还是……”
周鸾:“现在。”
荒唐
那场“行刺”却是无疾而终收场。
转过天来,那人却又“暗戳戳”安排了个老嬷嬷过来,这人送得也不知过个暗处,还偏生光明正大地在她跟前演那场让人哭笑不得的戏码。
距离那失败的“行刺”不过两日,这别苑的门便被一老妪给叩开。
要说这老妪还真是个人物,为了配合自个儿主子演戏也是煞费苦心。身上穿着不知从哪儿拼凑来的灰布衣裳,那身衣裳脏兮兮的,上面大约十来个补丁,打眼瞧过去确实艰苦又凄惨。
且不说那老妪身子骨也偏瘦弱,身上穿着那件补丁衣,远看像是一干瘦的稻草人挂着快布,瞧着一阵风吹过就会散架子。
那老妪叩开门之后便不由分说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求求你们救救老身吧!老身快要饿死了!乡里荒年,都饿死了,家里就我一个老婆子还活着了!寻到此处找外甥,谁知连可投奔的人都没了……呜呜……”
门房似乎也没想到一个干巴瘦的老妪能有这么大的嗓门,这一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