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笔挺的军服穿戴整齐了,又是那个受人敬重的少帅模样。只是他内心还是很不愿动弹,赖在妈妈的房间里不肯走。
见贺知书还是一动不动,他便道:“我送送你。”
贺知书不能不走了。他像是妈妈的小傀儡一样,因为妈妈在后面看着,于是很有使命感和责任感,几乎是迈着正步走出了屋子,又一路姿态端正地坐上了出门的汽车。
说是送,其实他也就是在房间的阳台送送他。而且还因为脚链的长度无法离阑干太近,小书紧张兮兮的,不肯他靠近那里。
他走去了阳台,走到铁链扯住了脚,便停住不再往前。这里的视野是这幢房子里最开阔的,能看见远山,也能看见家里的花园。楼下的大门口停了贺知书的车,阑干间隙站着车边送贺知书的管家,再加上一个陌生的身影,也在送车。
他皱了皱眉,还想看得更仔细些,往前时却被结实地绊住了,右脚踝上的链子发出铮铮的响动。
于是他只能伸长脖子去看清楚。贺知书的车已经开了出去,管家,还有那个不认识的人重新进了门里。
那个身影的存在让他在意。小书没有告诉他,家里新来了下人?还是个能送车的,他怎么不知道?
因为家里住着他的缘故,这里的伺候的下人都是用了多年的,不轻易会来新人。
他拉上窗帘,拖着脚上的链子一步步走回床上,然后睁着眼睛躺平在床上。
慢慢地嗅着屋子里高浓度的熏香味道,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入睡,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心里想事情。
为什么有些事情和以前不一样了?
小书,是不是长得太大了?
长大了,就要不听话了。
……
小竹跟着管家转身进门。管家和蔼地让他去吃早餐,小竹勉强笑了笑,扯痛了一下脸上的伤,他回管家说不了。
先前他血流不止的时候管家送他去了一趟医院,回来时还是照常待他,给他煎药,按时来请他去饭厅用饭。
倒是小竹很惶然。那天他拼命捂着自己流血的伤口,稠热的液体自发地从指缝里渗出来,淌湿了半个肩。伤口痛到了后面就变成麻的,然后没了知觉。去医院的路上,他整个人几度陷入了绝望之中。手脚都是凉的,他的心也是凉的。
那几日,他在医院连着做了几夜的噩梦。
坐在同一辆汽车上给载回贺府时,他看见了那熟悉的大铁门,浑身的寒毛就止不住地倒竖,只觉得,眼前这气派的大铁门却活像是一张黑洞洞的吃人的嘴。
只是他到底不是一般人,即便心里是害怕,还能够一言不发地一路走回自己房间。
房间里面多出了东西。他走过去一看,一个可观的厚重信封,旁边压了只木匣,拿起来沉甸甸的,倒是坠手。一掀开,小竹先是看见了那块成色莹润的极品翠玉,好一会,才看见它雕出来的佛像。
他便明白了。管家做事很是面面俱到,这些都是给自己“压惊”的。
他拿起那块玉,用手心包着,握得紧紧的,又只管将手贴在心口处,一双眼睛里面空无一物,不知在望向哪里。
他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小竹静静地想了很久,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房间之中。因为地方太大了,单独的一个人影就被显得小了,像是被困在其中。
他脸上的割口不深,只是长,毕竟贺知书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割掉那张嘴的。后来人上了手术台,医生先同他明说了,有可能会留疤。
若是说之前他还只是想要在贺府挣钱的话,现在他不了,他的脸已经这样了,如今他想的要多得多,他要远远不止这些。
握得太紧,手心被玉佛硌痛了,小竹这会才自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