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胆小如鼠的。但是他这次要赌一把。
……
中午一到,贺知书雷打不动地回来陪母亲吃饭。
他妈妈有专门打造的小餐桌,可以在床上用饭。今日厨房用骨汤熬了粥,里面放了点瑶柱和白贝,盖子一掀开便鲜香四溢。
他母亲胃口小,贺知书便陪坐在旁,等他吃完了再将他剩下的收拾进肚子里。
只是母亲今日并不在状态。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的粥,也不喝,过了一会,不经意地问了贺知书一句:“我忘了问,早上她来找你做什么?”
贺知书就坐在床边,原本是如同一只再驯良不过的大型犬。听到这个问题,他当即心下一凛,又立刻想到妈妈还在看他,头皮发麻,喉咙发紧,无论如何押椎辛嗨唐沸馼及咯瓶抬欣挽接炆都开不了这个口。
他空白了一会,才开始说话。贺知书已经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然而眼神只敢盯住被面看,说:“她,她就是来看看而已。”
说完他闭了闭眼。他在母亲面前是最不会说谎的。再多说一句,他就要露馅了。
只是他又实在害怕。
他要是说真话,他害怕妈妈就不要他了。
许久之前,他与母亲第一次提起结婚这件事情来。贺毅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在他的婚事方面搞了许久的动作,明里暗里地撮合不成,找上门来催贺知书的婚事。
贺毅找上门要他结婚,而贺知书对他妈妈知无不言。母亲当时听完只是默然,看他神态,还一如往常的平静,他只是抬起眼来看贺知书。
贺知书待要继续说下去,一只粉彩古瓷瓶便猛地朝他面门砸来,在他额头上方碎裂开。
无比刺耳的哐啷一声,锋利的瓷片雨一般地哗啦直落,碎裂了一地。
贺知书的脸上,滚烫的眼泪和血液是一起顺着流下来的。
他这才看见,他妈妈何止是生气,他有生之年从未见过妈妈发这么大的怒火。只见他脸上气得已然是血色全无,单薄的胸膛起伏剧烈,像是随时要背过气去。他身体抖个不停,看得贺知书胆战心惊,和他一起颤抖。
“你要结婚?!我养你这个儿子有什么用!你要结婚!!!”
每一声骂都如同淬毒利箭深深刺入贺知书血肉做成的心脏里。
“妈妈……”
他跪在那堆碎片中间,如同一个大街上被母亲当众甩掉手留在原地的小孩一样悲伤又无措。第一次以为,妈妈真的不要他了。
而那次的闹剧远没有那么容易收场。他妈妈被他要结婚的事情气得一病不起,一月里贺府几次地在深夜里紧急传唤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