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信冬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感觉像劫后余生。

确定了贺听状态平稳后,贺文滨总算分心看了看坐在角落的姜信冬。

他盯着那头的位置,转头嘲李曼冷哼一声:“这就是你早上非要让我开会的原因?”

李曼把他拉到走廊转角处,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皮:“人是我请来的,你客气点。”

贺文滨冷笑道:“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多余?”李曼轻笑一声,“这是你儿子的主治医生和心理医生共同商量出来的结果,我只不过比你还要心疼你儿子罢了。”

贺文滨很快做出评价:“妇人之仁。”

“贺文滨,”李曼敛起脸上的笑意,“我们在墨西哥的那个晚上,你问我和宗故跟救贺听上来的教练聊什么,我们确实聊了些事。我当时没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受不了,但是现在看来你需要清醒点,”她凝住眉,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贺听这次不是单单出事故,他是自己不想活了?”

贺文滨猛地僵住,像被电击一般,脸上血色尽褪。

李曼目光落在走廊尽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几年前错的人是我们?”

第62章

贺文滨笃信自己的判断力和决策力,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小挫折不是没受过,但大方向是绝对正确的,否则漾心娱乐也走不到今天。

刚刚李曼说了一些不留情面的话,此时回旋在耳边的是那句“人都这样了你想再逼他死一次吗?”

贺文滨一生中很少有怀疑自己的时刻,不过这个瞬间他确确实实犹豫了。

他跟贺听争吵了大半辈子,谁对谁错已经说不清了。

从贺听不肯留下来过年开始,他大约就明白这个儿子早就被他推远了。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过,贺听会选择用这样冷酷的方式离开他,最后决绝到连只言片语都不留下。

可是他真的错了吗?至于那么恨他吗?

他只不过是用自己的方式想要贺听好……

阳光散去,乌云爬到头顶,天空裂了条缝,要下雨了。

贺文滨坐在椅子上久久未动,多年来的骄傲和固执摇摇欲坠,像完整平静的湖面被撕开一道口子。

也说不清究竟过了多久,他缓缓从座位上起来,带着翻译进了贺听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半小时后,他面色沉郁地走到姜信冬面前:“聊会儿?”

李曼愣了愣,站起来拉住贺文滨的手腕说:“改天吧,今天大家都累了。”

“不累,”姜信冬整理好情绪从座椅上站起来,抬头问,“去哪聊?”

两个人选在了医院走廊出口的露台上,平时是病人出来晒太阳的地方,但眼见风雨就要来了,现在露台只有他们两个。

贺文滨人到了中老年却没有发福,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老练讲究,只是脸上带着几分操劳和干滞。

贺听的瘦大概是从他这儿遗传的。

他面色沉郁:“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姜信冬两手插在裤兜里,语气不卑不亢:“也许吧。”

“这几年你跟贺听有联系吗?”贺文滨问。

“没有,”姜信冬摇头,“几乎没有。”

贺文滨看他一眼:“那你今天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要来,”姜信冬轻轻仰起头,沉默一分钟后很诚实地说,“因为放不下。”

就算过去那么多年了,记忆退却了,感觉模糊了,但骨子里还刻着这个人。

理智说不爱了,但DNA却说放不下。

思来想去,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也有个问题,”姜信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