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其扒去凤袍,夺下凤冠,杖刑三十,与程家全府一同打入诏狱,按谋逆罪同处!
字字钻心,句句刺骨。
万箭攒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余下凤冠牵扯着头发被粗鲁摘下,锦衣凤袍被生生撕裂扒扯开。
挣扎无望,程洛沧单薄的身子如纸片般被彻底压制住。
众目睽睽之下,程洛沧披头散发,狼狈至极被堪堪从地上拖了出去。
哪里还有半分国母威严所在……
他如死鱼般被架上刑凳。
第一棍落下,程洛沧双手攥紧,紧咬牙关。
记起曾经年少时,自己初次绣荷包伤了指尖,魏临寒心疼得不行:“以后我绝不让你伤一分。”
第二棍落下,程洛沧嘴角渗出鲜血。
记起初登帝位时,自己请命出征,魏临寒红着眼抱他:“洛沧,待这次胜仗归来,一切都会好的。”
第三棍落下,程洛沧痛得失了力气。
记起凯旋而归那日,魏临寒冲出宫门,紧紧拥住他:“日后便是我们的太平盛世。”
第四棍、第五棍……
棍棍打在程洛沧的心上。
打碎了他仅剩的尊严,也打碎了他对魏临寒那坚定不移的爱意。
他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在场所有宫人投过来的视线。
如针如刺,从四面八方而来。
程洛沧记不得自己是在第几棍时失去意识的。
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他做起了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了少年时。
十六岁的魏临寒翻墙而入,只为给他送一束他刚采的花束。
然而当时的程洛沧,立志要同父兄一起守家卫国,从不曾想过儿女情长。
“殿下不必白费心思了,洛沧要做大将军守边疆,不入宫门!”
魏临寒却跳下围墙,将那束花执意递了过来。
“我只是见花好看想送你,从未想强求什么!”
后来。
十七岁的魏临寒身着墨色戎装,笨拙拿起重剑站在他对面。
可向来习文的太子殿下,抵不过程洛沧轻松三招。
他倒地当即大呼喊疼,吓得程洛沧忙收起长枪,紧张不已:“没事吧?”
“有事!”魏临寒皱着脸哼哼唧唧,拉着他的手不放,“我动不了了,你得负责我一辈子。”
显然是装的。
程洛沧狠狠瞪他一眼,抽回了手:“堂堂太子殿下,怎如此耍赖?”
被揭穿的魏临寒也不恼,亮晶晶的眼睛弯了弯。
程洛沧一时被他那张扬肆意的笑颜晃了神。
转念画面一闪。
已是他在教魏临寒射箭。
“左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
“搭箭、开弓、瞄准、射!”
随着他话音落地。
魏临寒凌厉一箭射出,程洛沧循箭看去,那箭靶却成了程家的忠勇牌匾。
他反应过来什么,惊愕回头看去,却见身旁的魏临寒早已褪去了年少时的爱意,只剩漠然。
一箭射中,牌匾倒地摔得稀碎!
“不!”
程洛沧大喊着从梦里惊醒过来。
睁开眼是一片暗色,他竟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洛沧,你终于醒了……”一道哽咽的欣喜声传来。
程洛沧恍惚唤道,声音沙哑至极:“嫂嫂?”
这声音正是他的大嫂沈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