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关押的这些日子?里其实也不完全算关押,毕竟门没有上锁,饭食也会准时送来。可她没想过?逃跑,因为她知道逃不掉,也不想逃。她想说的太多了。
如今看到崔筠,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崔筠已经不是四五年?前?那个没有一点自保能力,软弱可欺的小可怜了。
她的成长是迅速的,也悄无声息,连自己只是在她的身边少待了半年?,便?已经完全摸不透她的心思了。
不,或许早在汝州失陷、汴州被占据,而窦婴被迫为贼妾……那种种遭遇过?后,她就已经觉醒了。只是她自知势弱,只能以弱示人。
宿雨跟崔筠同龄,虽然?在这些劫难的面前?也有所成长,却始终没能达到崔筠的高度,因此?她自以为了解崔筠,才发现她了解的崔筠只是崔筠让她了解的。
宿雨的心头生出莫大的悲哀,说:“婢子?自知背主的下场,请娘子?动手吧。”
崔筠凝视着她,眼前?尽是她们这十几?年?来的相伴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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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变了呢?
良久,崔筠叹息:“宿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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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元元年?。
崔筠十五岁, 及笄。
在?崔元峰的安排下,崔筠回到了邓州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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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燕娘对她说:“原本你及笄是大事,合该为你举行及笄礼, 可你有孝在?身,不能枉顾人?伦孝道?,及笄礼便等你除孝后再办吧。”
崔母亡故未满三月,崔筠正伤心,哪有心思举行及笄礼?韦燕娘此提议正合心意。
知道?崔筠要?守孝,崔元峰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她, 她也一直深居简出。
直到秋收后?的一天, 夕岚拿着收支历进来,对崔筠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年?少的崔筠眼神清澈, 似是有些不谙世事。
夕岚调整了情绪,缓缓说道?:“小娘子, 这是今秋的收成。”
崔筠看着收支历上的进项比她随母前往汴州前少了大半,不理解:“今年?是歉收了吗?”
夕岚说:“不曾歉收, 只是这里有好些田的收成都被杜媪划走了。”
崔筠的目光凝固了一瞬,未发一言。
一旁的宿雨虽然?有些懵懂, 但很快就拼凑出了详情。
当初崔母带着崔筠去汴州投奔窦家,将?一部分部曲留下来继续打理耕作,但因战乱以及路途遥远等缘故, 这些收成从?未落到崔家母女的手中。
崔母病故,崔筠回汝州找寻崔父的坟墓与亡母合葬, 前前后?后?奔忙了半年?时间。
等她终于安定下来, 学着打理家业才发现那些田和部曲不是没有了田契还在?她的手上。而是崔元峰派人?接管了这一切。
崔筠以为崔元峰只是代她打理, 并未多想。
这次的收成是崔筠当家后?,崔元峰给她上的第一堂课。
宿雨说:“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不如去问一问大娘子?”
崔筠认为有道?理,于是找了个机会委婉地询问韦燕娘。
韦燕娘没有直面这个问题,反而跟崔筠开始算她住在?祖宅的这些日?子开销如何,把崔筠堵了回去。
由此,崔筠便知道?就算她把这件事摊开来说,也绝对不得到一个理想的答案。
不仅如此,崔家上下在?无形中给她施加了不少压力,乃至崔镇和崔铎的孩子们,都认为她只是一个在?崔家白吃白住的穷亲戚。
每当他们询问崔筠“七姑姑为何一直住在?我家”,崔筠都难堪得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