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绥微垂着眼,长睫倾覆下来,叫人瞧不清里头的情绪。
「你倒是说说,陆家受何人胁迫,又如何胁迫?」
「显国公府二公子魏泽。」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
宁遥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一时竟然不知道到底谁说得是真,谁说得是假了。
陆濯又接着道:「魏家与陆家原是姻亲关系,我的母亲原是魏家嫡出的小姐,她不顾父母劝阻,一意孤行下嫁来了陆家,后来便又有了我。」
「我一出生便先天不足,缠绵病榻,母亲拼了命生下我,父亲更是为我操碎了心,四处寻医问药,却始终不见好转,更有医生断言说我活不过十四岁。」
「后来,魏泽来了,还给我带了一味药,说是能抑制我的心疾,保我安康百年。」
「我自然是不太相信的,可我父亲却信了。加之那药也的确有些作用,父亲也因此对魏泽感恩戴德,陆家与魏泽的来往也越发紧密了。」
「再后来,魏泽便以药物威胁我爹,让我爹按照他的意思办事,否则,便断了我的药……」
「到了现在……陆家明面上的掌事人依旧是我父亲,可不少心腹已经被换成了魏泽的人。」
陆濯顺心,微微一:「陛下应该已经见过宋荀了吧?宋荀便是魏泽的人。」
殷绥冷冷道:「孤凭什么相信你?照你的说法,你们陆家已经和魏泽沆瀣一气,你又为什么要来这里告诉孤这些?」
「陛下信不信我全凭陛下的判断,只是陆濯斗胆猜测,陛下心里应该也是有数的。」
「如今,在明面上围困陛下的是我陆家,若是陛下真的有恙,不幸崩在了雍州,新君上位,陆家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而陛下若是成功脱身、回到京城,陆家就坐实了谋反之罪。在这件事上陆家无论如何都讨不到好处。而魏泽作为幕后之人,握着我陆家这把刀,手里依旧干干净净,沾不到丝毫的腥气。」
「我父亲受制于魏泽,怀着侥幸想要谋一个平安,可我却不信,更不想让陆家因为自己而搭进去。陆濯来此,是因为陆濯想把赌注下在陛下身上。陆濯必全力助陛下脱身,只求陛下能佑我陆家,给陆家一个生的希望。」
陆濯说完,伏跪在地,向殷绥行了个君臣大礼。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濯跪在地上,见殷绥久久未言,咬了咬牙,从袖子里掏出一物来,双手呈上,压低了声音:「这里是雍州舆图和潞门目前的兵力布防图。陛下若是有什么需要陆濯做的,还请陛下吩咐。」
至此,他才听到殷绥轻轻应了声,挥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陆濯转头瞧了眼宁遥,漆黑的眼里染了层薄薄的雾气,神情复杂又带着丝哀伤:「姐姐,对不起,我......」
门外,魏泽微微低着头,抬手叩门。
「陛下,魏泽有事求见。」
屋子里静悄悄的。
殷绥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眉目倦懒。宁遥就站在他身侧,手里还端着碗还未喝完的白粥。
只有北面那扇因为失修而无法关紧的窗户,被风吹动着发出吱吱的响声。
魏泽进门,视线便落在这扇吱呀作响的窗户上,但也只是一瞥,立马神态自若地看向殷绥,满脸关切:「陛下好些了吗?」
在魏泽瞥向窗户的时候,宁遥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好在他似乎没有发现什么。
她定了定神,神态自若地答着话。魏泽微微蹙眉,向床上的殷绥拱手行了个礼。
「微臣原有事情要禀报陛下,现在瞧着陛下的情况……微臣还是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