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味道。我从来没察觉我多喜欢或想念这个味道多久了。在我永远失去他之前,为我的难忘事物清单再多留下一笔记录。我正要钻出毛毯,他突然说:“我不能这么做。”然后弹开。“我可以。”我回答。“对,但是我不能。”我的眼神必定冰冷如刀,因为他突然明白我多愤怒。“我最想做的是脱掉你的衣服,至少抱抱你。可是我不能。”我伸出手臂环抱他的头。“那你或许不该留下来。他们知道我们的事。”“我猜到了。”他说。“怎么猜到的?”“从你父亲的讲话方式。你很幸运。要是我爸爸,一定送我去管教所。”我看着他:我还想要一个吻。
我本来应该、或许可以,抓住他的。
次日早上,情况正式变得冷淡。
但那星期确实发生了一件小事。午餐过后我们坐在客厅里喝咖啡,这时父亲拿出一个牛皮纸大文件夹,里面塞了六份申请书,还有每位申请者的大头照。明年夏天的候选人。父亲想听听奥利弗的意见,接着他把文件夹传给母亲、我和一位偕妻子同来午餐的教授暨大学同僚――他去年也曾为相同的理由来过。“我的后继者。”奥利弗边说边挑出一位优于其他人的申请者传给大家看。父亲本能地朝我这儿飞快瞥了一眼,然后立刻收回他的目光。
将近一年前,也发生过一模一样的事。梅纳德的后继者帕维尔在圣诞节来访,看过档案之后,他强烈推荐一位出身芝加哥的学者――事实上,他们很熟。帕维尔和房里其他人都对一位在哥伦比亚大学执教,(什么不好研究)竟然专供先苏学派⑧的年轻博士后研究员感到兴趣缺缺。我花了过久的时间看他的照片,然后因为自己没感觉而松了一口气。
<em>⑧先苏格拉底学派(pre-Socratics):指未受苏格拉底(Socrates,469-399B.C.)影响的早期希腊哲学家。这样的分类方法可以上溯至亚里士多德(Aristotle,384-322B.C.),他认为苏格拉底特别强调人道主义以及伦理问题,可视为哲学史的转折点。相对地,先苏哲学家比较强调自然哲学和宇宙论,而非伦理学。</em>
现在回想起来,我完全确定,我们之间的一切,早在圣诞假期那时,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开始。
“我就是这样被选上的吗?”他带着一种诚恳笨拙的率直问道,那种坦率总是能解除母亲的心防。
“当时我希望是你。”后来那天傍晚,在曼弗雷迪载他去车站前几分钟,我帮他把东西装上车,告诉他:“是我让他们选你的。”那晚,我快速浏览父亲的柜子,找出装有去年申请书的档案夹口我找到他的照片。敞开的衣领、大波浪衬衫、长发、带着一点电影明星不情愿被狗仔拍照的架势。怪不得我会盯着这张照片看。但要我记得整整一年前的那个下午我有什么感觉――满溢的欲望旋即带来欲望的解毒剂:恐惧。真正的奥利弗,和一个接一个、每天穿着不同颜色泳裤的奥利弗,或赤裸躺在床上的奥利弗,或斜倚在罗马旅馆窗台前的奥利弗――阻挡在我第一次看见他的快照时,为他描绘的那个烦恼、困惑的形象前。
我看着其他申请者的脸。这个还不坏。我猜想换做其他人来,我的人生会有什么转变。我大概就不去罗马了。但我可能去其他地方。我可能对圣克雷芒一无所知。我可能发现其他我错过并永远不知道的东西。可能不会改变,可能永远不会成为今天的我,可能成为另一个人。
我想知道那另一个人如今变成谁。他比较快乐吗?我能否沾染他的生活几小时、几天,自己体验看看?测试一下另一种人生是否比较好,衡量我们的人生如何因为奥利弗而分隔得远得不能再远。如果有一天我有机会匆匆见上他一面,我会对这另一个我说什么?我会喜欢他吗?他会喜欢我吗?他或我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