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撑着地想要爬起来,可刚站起来迈了一步,又摇摇晃晃地摔了下去。
他下意识想上前,很快又止住了动作,目光凝在她脖子上那道刚结了痂的伤口上。
「是啊,几个犯人而已。」
殷绥蓦地笑了,挟着冷冽的寒意拉开了弓:「六哥是王爷,自然不把这几个犯人放在眼里,想杀便杀了,只是不知」
康王瞧着那支对准他的箭,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你要干什么?!」
长箭如闪电一般挟着呼啸的风声划破长空,擦过康王的侧脸,直直射向了他身后的一只灰兔。
「哎呀,这回总算是射中了。」
殷绥收了弓,勾着唇角,面上笑意吟吟,神情平静而无辜。
「六哥这是怎么了?怎么脸白得这么厉害?咱们今日不就是来野猎的吗?六哥也一定要玩得尽兴才是。」
「这只兔子就算我送给六哥的吧。若是再有下次就不会再是兔子了。」
「你」
康王白着脸后退了步,拔出了腰间的剑。
殷绥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抬了抬手,笑意森凉。
「康王图谋不轨,以下犯上,拿下!」
很快就有士兵围了上来,用冰长剑指住了他的脖子。
「我什么都没做错!我是先帝的孩子,是王爷!你们还不快放开我!」
康王破口大骂起来。
「殷绥,我可是你的亲哥哥!你若是敢杀了我,绝对会被天人下唾骂的!」
「还有常家,我舅舅不会放过你的!你若是敢把我押下去,无论你怎么说,我舅舅都会知道的!你会遭报应的!」
殷绥只是淡淡地看着。等他实在骂不动了,才下了马,缓缓走到他身旁,挥手让身旁的侍卫散开。
「是啊,我还要谢谢六哥提醒了我。」他凑到他耳边,依旧是那副笑意吟吟的模样,「六哥图谋不轨,常家也脱不了干系,你说是吗,六哥?」
然后不待人回答,便抽出腰间的长剑,手起刀落,地上霎时便绽开了朵血花。
和天边的晚霞一样艳,一样红。
宁遥被人搀扶着来到了殷绥身旁,像只受了伤的兔子,一蹦一跳的,精神气却很好。
「阿绥。」
身旁一个侍卫倒吸口凉气,忙不迭喝道:「大胆!你怎么敢」
殷绥没说话,只是淡淡看了那人一眼,然后就见少女瑟缩了下脖子,似乎是愣了一下,很快又对着他露出一个柔软的笑来。
天边夕阳正好,把周围的天空晕成了一片淡淡的粉。
宁遥被人带上马,心头还全都是绝处逢生、柳暗花明的喜悦。
然而再过一会儿,她就笑不出来了,像是被泼了一盆子冷水,从头凉到尾,凉得骨头都在打着颤。
地上到处都是血,红的黑的、一滩滩、一片片。
还有横陈着的姿态各异的尸体。
上至几十岁的老人,下来十来岁的小孩,在这一刻,他们都是相同的。
马前的人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模样。
夕阳给他的背影镀上了层柔软的金色,金黄色的余晖跳跃在他的发梢,连他身上被血氲湿了的地方,在夕阳的映照下也显得格外温暖透亮。
他偶尔转过来的目光却是平静而淡薄的,瞧向她时甚至还带了几分浅浅的笑意,像一片波澜不惊又深不见底的湖。
只是这湖水,是凉的。
静夜沉沉。
银白色的月光像银子一样透过帐篷的窗洒进来,屋外蟋蟀草虫们不知疲倦的叫着。
宁遥在一片夜色里拥着薄被坐起来,看着窗外洒落的月光开始发起呆来。
严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