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玉书静立身侧,为我布菜。
规矩是食不言,但长明殿目前我最大,因此想说便说。忽然想起一事,侧头问她:“为什么怀瓒叫你孺人?”
她莞尔道:“奴婢还以为殿下不会放在心上呢。”
“当时就想问了,只是下午没空而已。”
玉书挟了一筷子我多看两眼的银丝鲙,轻轻放在碟中,语气平淡:“亲王媵妾曰孺人。”
“哦……”
我低头用膳,然后猛地抬头:“媵妾?谁的?”
玉书含笑看我。
我惊愕地看着她,瞪大双眼:“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从来不说?我们……我和你……那个……”
她会意,屏退左右,轻声答道:“殿下幸过奴婢一回,承蒙圣人恩典,赏了奴婢孺人的位份。侍妾虽只有奴婢一个,但长明殿中女子皆属殿下。若想召幸,玉丹等亦可服侍”
“不不不不不!”
我抓狂:“你们!全部!都是未成年啊!”
一道慢条斯理的男声传来:“无妨,她们均已及笄。”
玉书登时敛眉肃容,伏身下拜:“圣人万安。”
宇文恒缓步踏进殿中。气候渐冷,他外披一件玄色毛裘,衬得本就没有血色的俊脸愈发雪白。那张面孔实在漂亮,即使略带倦容,也依然美丽。
一种飘渺而寂寞的、仙姿玉色的美。
那次之后,我总有些怕他,僵硬地叫了声:“阿兄。”
男人微微一笑:“怀卿来过了,三郎感觉如何?”
“暂时没什么改变,说是日久天长才见效。”我抿了抿唇,“怀将军很认真,也很耐心。”
“那便好。坐罢。”
他施施然落座,小德子带领宫人撤下膳桌,奉上茶水。因为从始至终没让起身,玉书仍保持跪拜叩首姿势,淡青色襦委顿于地,仿佛一片凄凉花朵。
我有心想叫她免礼,又不敢在皇帝面前僭越,犹犹豫豫坐回位置上,眼角余光不住地瞥向那边。
勉强饮一口茶,不闻清香,只觉苦涩。
“三郎可是嫌这些婢女粗笨?”男人语气随意,“既然不喜欢,想必伺候得不如人意。拉下去,明日朕命人调教一批好的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