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压抑剧烈翻涌的反胃感,慢慢地问:“这药引,不会是人血吧?”
玉书仰面看我,杏眼噙着着一汪泪,神色哀切。其实这表情已经给出回答。
“你说啊!”
我瞪大双眼,抓住她肩膀,语气崩溃:“谁的血?你的?死人的?还是什么童男童女?”
“……至亲。”
她说:“怀大人嘱咐过,需以至亲之血为引,方能起效。圣人他……每日放血煎药,只愿殿下早日痊愈……”
神经病。好恶心。
一想到这两天一直在喝另一个人的血,我就抑制不住地犯呕。无力感涌上心头,忍不住挥开桌上笔墨,怒道:“这种事,这种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玉书跪地膝行,扑过来握住我的手,颤声央求:“殿下,这病最忌讳动气。怪就怪奴婢存心隐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领罚。”
“求殿下息怒,奴婢等甘愿领罚。”
其余宫人齐声劝慰。他们在我视线扫过去时垂头,摆出一张张恭敬顺从的脸。
我呆呆坐了半晌,另一只手按住自己胸口,忍耐那股刺骨寒意。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刻真的会笑出声。
所以,我笑了。
“你有什么错?”我问玉书,“你尽职尽责端药给我喝,有什么错?”
“殿下……”
玉书望向我,白皙,美丽,即使神态稳重,也难掩青春本貌的一张小脸。
十七岁。
放在现代,她或许刚上大学,正是读书恋爱逛街的年龄。可在大齐,她只能成为无情深宫的养料来源,被剥夺原本美好的青春。
不仅要学会人情世故、察言观色,还随时可能触怒金尊玉贵的统治阶级,无辜丢掉性命。
“抱歉。”我低声呢喃,“不该对你发火。”
我怎么忍心怪她。我没有资格怪她。
“殿下何出此言?尽心侍奉是奴婢的本分,倘若伺候得不好,主子要打要骂,也是应受的。”
“玉书。”
我叫她的名字,伸手抚摸女孩脸颊,指腹情不自禁摩挲眉尾处那点小痣。动作那么自然,仿佛曾这样做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