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膳的时辰,宫人们摆上膳桌,玉书顶了玉德的差使,给我布菜。

她很聪明,不用我指明要哪一道菜,早已顺着视线挟过来,灵巧地放在面前。而且,离得近了,可以闻到女人身上的脂粉甜香,以及一点若有若无的芸香花味。

我抬头望向玉书。

她的脸只有巴掌大小,杏眼像含着一汪水,明亮生动。眼尾微微上扬,像只狡黠的狐狸,不笑时也有几分妩媚。

见我呆呆的,玉书朱唇轻启,轻声道:“殿下,您吃呀,别光顾着看奴婢。”

阿兄坐在对面,眼睛黑沉沉的,唇边漾出一抹柔和笑意。

他吃得很慢,很少,在我第三次叫添饭时用目光止住了玉德的动作:“三郎,少食养身,切勿贪多。”

我不舍地咽了口口水,但手已经乖乖放下筷子。

玉德在旁边笑:“殿下最听……太子殿下的话。”

用完膳,阿兄坐了片刻,陪我下一局棋。

我下得乱七八糟,五枚黑子连成一条线便认定自己赢了,惹得他又是笑,又是叹,不断摇头。

再用过一盏茶,他就起身离开了。

上辇之前摸了摸我的头,温柔地说:“明日再来看你。”

呼啦啦一群人来,呼啦啦一群人走。

宫殿顿时冷清下来。

玉德仿佛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抹着汗和我抱怨:“殿下,论理还有个先来后到呢,怎么是奴婢跟着玉姑娘改名?”

我隔着纱窗望向空荡荡的外院,撇了撇嘴:“你事真多。”

玉书抿着嘴笑,露出唇边两只小小的梨涡。

我也对她笑:“玉书,你坐到榻上来。”

一般而言,宫人不能和皇子平起平坐。她一开始拒绝:“殿下,这不合规矩。”

但她是阿兄赐给我的人,总该有些不一样。

在我的再三坚持下,玉书挨着榻沿虚虚落座,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

我问:“你多大了?”

“回殿下,奴婢今年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