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十七年,时年十五岁,封仪王。

咸庆元年,仪王府长史犯大不敬之罪,宇文恬遭受牵连,被新帝降封平昌郡王,安置于房州。

途中饮食难安,忧惧而死,得年十九岁。

我笑了笑:“御医不让病中劳神,如今不常做这些了。”

宇文慎念叨两句可惜,又谈起京中婚丧嫁娶,各类新闻。

然而,每当他提到皇帝新下的旨意,玄贞女冠都会虔诚而恭敬地说:“福生无量天尊。圣人乃天命所归,得天庇佑。一言一行,皆系天理昭示,顺应天意。”

听着听着,我慢慢觉出味儿来了。

合着你俩拿我当传话筒,在这表演对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的忠诚呢?

关于将我囚于宫闱这事,宇文恒给的理由一直是“代王体弱多病,不便挪动”。

甭管这借口可不可信,你就说落在外人眼中,算不算兄弟情深,关心爱重吧!

关心为了给我治疗,皇帝连后宫避嫌都顾不上,接进内苑住了好几年,享受御医第一时间照料。

爱重千秋宴这种重要场合,直接坐在皇帝身边,又是单独赐酒,又是谈笑风生,显然关系融洽。

作为与宇文恒一同长大的胞弟,为他登基立下犬马之劳,如今急流勇退,刻意淡泊名利、远离朝堂。

如此懂得看人眼色,聪明乖巧的王爷,在圣人心中,想必有一席之地。

啊,的确有一席之地。

但这个席,恐怕跟你们猜的不太一样。

寿王母子在我面前真挚颂圣,相当于间接讨好宇文恒。

我听得满脸黑线:咱差不多得了哈,再演就刻意了。

正要开口岔开话题,忽觉心头寒浸浸、凉飕飕,被沉重情绪压得难受。

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

君不见左纳言,右纳史,朝承恩,暮赐死!

一饮一啄,盛衰荣辱,皆系帝王一身。

他喜,底下人跟着欢喜;他怒,群臣无不战战兢兢。

永远有双眼睛居高临下冷冷审视,永远有根无形锁链栓住脖颈。

眼下短暂安宁只是假象,没人能在大齐得到真正的自由。